2009年,姜鹏博士一毕业,就加入了国家天文台的“中国天眼”团队。令他颇感意外的是,刚去单位报道的第一天,就被车拉到了北京密云。
“到那儿后,我们的任务就是抬着近500公斤的反射面板,从东边往西边。”姜鹏笑着告诉记者,“当时大家心里直犯嘀咕,我们以后不会就干这个吧?”
在密云抬完反射面板没多久,这群新人就被拉到了几千公里之外的贵州大窝凼。姜鹏清楚地记得,汽车从贵阳机场开了四五个小时,一路颠簸,最后在一个小工棚前停了下来。司机师傅告诉他们,这就是“中国天眼”的台址了。
地处深山、人烟稀少、交通不便,没有电、上不了网……眼前的这个地方几乎与现代文明隔绝。姜鹏和同事们都倍感失落、迷茫,甚至还有人怀疑:这个项目“会不会是忽悠人的”。
的确,“中国天眼”计划一度曾被认为是个大胆到疯狂的计划。上世纪90年代初,当南仁东先生提出这个设想时,几乎所有业内专家都不看好。口径超过国内既有的望远镜一个数量级,工程要求是国家标准的20倍以上,施工位置在僻远的山坳坳里——无论地质条件、技术条件还是工程造价,在当时的中国都难以达到。
“一个500米跨度的望远镜,控制精度却要达到2毫米,到底怎么实现?”短暂的失落过后,面对南仁东布置的难题,姜鹏反复琢磨,还是决定“跳进这个大坑”。
“我从小就是一个喜欢挑战难题的人,越是有难度的事情,我越是想要试一试。”姜鹏对记者说。
工程建设启动后,困难远比想象的多。
“中国天眼”建设初期,使用的是地表水,住的是活动板房。板房里潮湿、阴冷,没有空调也没有暖气;被子湿得都能拧出水来,很多人只要住上几天,就会起满身疹子。而且,活动板房还不隔音,夜深了有人打呼噜、讲话,隔着板壁都能听得一清二楚。
“大家最怕的是感冒生病,一感冒,病情就会反反复复,持续很久才能好。”姜鹏说。
生活上的艰苦忍一忍就过去了,最难克服的是技术攻关。
“中国天眼”的设计、建设史无前例,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;如何设计、如何实现,建成之后如何调试和使用……所有难题都只能靠自己解决。
姜鹏坦陈:“这比我们一般认知的工程项目难太多了,很多事情都没把握。”
此时,初到大窝凼时的迷茫又萦绕于心。“那时的我们不知道能否解决这些问题,不知道能否建成,不知道建成后能否调试成功,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,不知道水有多深、能不能过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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