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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都市言情] 铭记永恒之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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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TA的每日心情
    難過
    2021-11-21 15:2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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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[LV.7]常住居民III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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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發表於 2012-3-3 09:38:46 |只看該作者
    第七章 要你相信我

      路过十字路口,红灯亮了,出租车司机停了下来。
      车里放着的似乎是《犬夜叉插曲》,钢琴的调子,一首很有味道的轻音乐。
      无聊看向车外,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。
      
      ——麦子
      
      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这么挫过,被一女人打得满脸是血,她丫还是我一恨得咬牙切齿的。心里的愤怒就如同火山爆发前夕,却不得不提醒自己:你现只能是一死火山,要吐岩浆也得等把照片拿到手再说。
      两个大汉对着我就是一通拳脚。
      其中一个像是为了显摆自己力量,直接将一米八的我从地上抓起,举过头顶,再狠狠摔在地上。
      五脏六腑狂冒酸水,眼睛肿了,血水挡住视线,比死还难受。
      正当我想着如何出其不意将照片拿到,包厢门“嗵”一声被撞开。
      一个人影闪了进来。
      两个大汉还未应声,就被放倒在地。
      接着是女人撕心裂肺的惊叫,以及男人略微恐慌的质问:你是谁?!怎么进来的?!
      影子没出声。
      我手扶墙壁费力从边上站起,想要看清来人是谁,却一个不稳摔了下去。
      包厢外一阵脚步匆匆,接着警察出声:包厢里的人都听好了,今晚警察突击行动,请先生女士们配合调查!为此带来的不便请各位谅解。
      警察?
      我摇晃一下昏晕的脑袋,“木鸣,是你吗?”
      包厢里一阵沉默。
      不久,门口涌进大量警察,控制了整个局面。
      两条腿出现在我面前,一个人蹲下,出声道:“呦,我当是谁呢?怎么被打成这副鬼样子?”
      声音一出来,幸灾乐祸的调调,我就晓得是谁。今晚才见过,在巷子纠缠木鸣的那个,貌似叫杨队。
      果不其然,旁边一警员过来询问:杨队,现在怎么办?
      此人挥挥手:先搜索房间,看有没有东西。
      是!警察得令。
      我心里一紧,想着桌几上男人婆的照片,便想站起来。
      几个警察压着男人女人出来,其中一个警官行了个军礼:报告杨队,在这两个人身上发现了海洛因和摇头丸。
      说着将毒品递给杨队。杨队打开一包白粉,捏了一点,放在鼻子上闻了闻,看了一眼男人和女人。
      带走!
      是!
      警察压着那两个人出去。
      杨队又对剩下几个警员命令道,“你们几个再进去搜搜,看还有什么东西。”
      我心里暗道:绝对不能让人发现那些照片。
      试着站起来,想趁他们不注意靠近桌子。
      一个警员突然指着我说:“杨队,他怎么办?要不要一同带进警局?”
      “他?”杨队上下打量我一番,不怀好意,“先关进……”
      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他,“杨队,我们在桌子上发现了这些照片。”
      我一听,心里一急,“那些照片是我的,还给我!”
      伸手便夺。
      杨队侧身闪开,瞄了一眼照片,嘴里“啧啧”两声,呵呵笑道:“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嗜好。”
      手一挥,“此人涉黄,一同带走。”
      两个警察上来架我离开。
      我狠命挣扎,扭头大喊:“把照片还我,听到没有,照片还我!”
      路过门口,一人进来,定睛一看,是木鸣。
      我叫她,木鸣。
      她很吃惊,问架我离开的警察,“怎么回事?”
      警察说:杨队吩咐的。
      木鸣走到杨队身边,“他到底犯了什么事?”
      杨队扬了扬手上照片,“你自己看。”他继而拍了拍木鸣肩膀,“小木,不是我说你,找男朋友就要找靠谱的,这种人渣,他妈就是危害社会。”
      木鸣接过照片翻看了几张,转过头,看我的眼神很复杂。
      杨队瞪了押解我的两个警察一眼,喝到:“还不把人带走!”
      我转过身,心里特酸,说木鸣,你要相信我,我不是那种人,把照片还给我!
      那一瞬间,两只眼睛通红,心口喘不过气。
      脑海里就剩下一个念想:
      求求你,把照片还给我,我不要我妹妹被人看到那副样子。她好容易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,如果这些照片流传出去,我不知道她会发生什么事!
      我喊木鸣,说你不给我也可以,你把它全部烧掉毁掉,我谢谢你!
      木鸣沉默。
      杨队又一声喝道:还愣着干什么?!赶紧给我把人带出去。转身对木鸣笑道:“小木,一会估计要通宵办公,咱们还是先出去吃点宵夜吧。”
      警察将我拖出了包厢。
      
      警车上,两个警察一边一个,聊得正欢。
      一个道:“听说杨队下个月就是副局长了,咱们哥几个可要好好巴结巴结。”
      另一个道:“不了解行情了是不。”
      “怎么说?”警察疑问。
      “要真巴结,也是巴结咱未来局长夫人,你看杨队对木队那架势,肯定以后是个怕老婆的。”
      “哦,”一副恍然大悟,“我说呢,哈哈哈!你老真相了。”
      “可不是,哈哈!”
      我看了那俩警察一眼。
      右边那个用警棒戳我,“你小子怎么着,瞪什么瞪!”一手抽在我头上。
      我低了下头,再次抬了起来。
      “呵,还是个硬骨头的。”那警察对另外一个警察笑着,一手又抽我头上,骂道:“瞪你妈逼的!”
      我不是重犯,上车时没给带手铐。
      那警察对另外一个絮絮叨叨,“这年头,是个人都他妈装逼,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。”
      另一个还没应声,我一个右勾拳砸在那警察左边脸上,吼道:“你他妈是个东西!”
      那个没应声的一愣,直接从后面抱住我,阻止我继续打人。
      被我打的那个回过头来,一拳砸在我鼻子上,鼻血又冒了出来。
      我他妈豁出去了,一边挣脱,一边对着警察抡拳头,警车后面一片混乱。
      开车警察不得已停下。
      打开后车门,几个一起将我禁锢。
      我死命抗拒,先开始打我的警察抽了我一巴掌,继而两人合力抓住我手,另外一个拿出手铐将我背拷住。
      “你小子够拽,袭警懂不懂啊?想多进去几年就直说,他妈的。”被我打的那个摸了摸有些肿的脸,吐了吐唾沫。
      看着又想过来抽我几巴掌,另外一个拦住,“好了,好了,杨队他们都走远了,咱们赶紧跟上去。”
      
      到了警察局,我被带到一个黑屋子,随行警察帮我去了手铐,推我进去。
      里面除了一张凉席什么都没有,四周静悄悄。
      我坐在凉席一角靠着冰冷墙壁,右手擦了擦已经干涸的鼻血,突然有些嘲弄。
      木鸣当时复杂的眼神掠过脑海,呵,她不相信我。
      也对,我们才认识几天,她又怎么可能相信一个才认识没几天的人?
      如果不相信,又干嘛救我,干脆直接让那两个大汉打死我得了,我他妈最恨别人不相信我,而现在,这个不相信我的人还是你——木鸣!
      
     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,真算是应了长夜漫漫。
      大概后半夜,凌晨三四点,门突然被打开,一个警察叫我出去。
      沿着走道拐了几次弯,我被带到先前第一次去过的审讯室。
      警察推开门,之前的杨队和押解我的两个警察坐在里面。
     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,坐。
      等我坐定,他看到我一脸狼狈,扫了扫旁边两个警察,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      警察道:“这小子不是吃素的,半路想逃跑,还袭警,哥们几个就帮他活动了活动。”
      杨队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我跟前,抬起我下巴,“亏你还受过高等教育,这点法律都不知道,袭警是犯法的,懂了么?”
      我没出声,下巴被用力捏得有些发疼。
      
      审讯室门被突然推开,木鸣穿着一身警服进来。
      杨队立马放开捏我下巴的手,转过身对其讪讪一笑,“那边审讯完了?”
      “恩。”木鸣将警帽放在审讯桌上。
      杨队走过去,说:“审讯完了,就先去休息,这边有我。”
      木鸣看我一眼,“没关系,我还不累,再说了,审讯这方面一直由我负责。”
      “呵呵,也是,那行。”杨队对俩警察使了个眼色,两个警察走了出去。之后,他拉开一把椅子,让木鸣坐了进去。
      木鸣问:“审讯到哪了?”
      “这不刚开始,你就来了,还什么都没问。”
      木鸣翻开桌子上笔录,拿上一根笔,头也不抬,问我,“名字?”
      我看着她一丝不苟、毫无波澜的样子,沉默了下去。
      杨队一把拍在桌子上,“问你话呢!听到了没有?!”
      我“呵”了一声,头略微偏了偏。
      “呵什么呵?!”他又站起来,“警察问你话!你耳朵聋了,想挑战极限啊?”
      木鸣终于抬起头,她转过去对杨队说:“杨队,能不能出去一会,这里就交给我,好吗?”
      “这……”杨队有些犹豫,“你看他那个样子,我怕你……”
      木鸣微微笑了笑,“没关系,我应付得了,局里面再大的案子还不是照样过去了,何况这个根本就不算什么。”
      “那是,那是……”
      “谢了,杨队,我一会将笔录做出来给你过目。”
      杨队连忙摆手,“不用,不用,你自己决定就好。”
      “那……”木鸣看了一眼他。
      “我这就出去。”他向门口走去,突然又停了下来,转过身问木鸣,“我去买些吃的带回来,刚才让你一起去,你又忙着审讯,这会该饿了。”
      “不用了,杨队,我不饿。”
      “好吧,那我走了。”
      “恩。”
      
      审讯室里剩下木鸣和我两个,这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,不过那个时候心情并不是如此沉重。
      她没有开口,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。
      我自然也没有开口,眼睛一直盯着她,一眨不眨。
      木鸣抬起了头,问,“名字?”
      我叱一声笑了,“你有意思没?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叫什么?!”
      “那好,”她放下笔,“既然什么都知道,你就老老实实交代。”
      “交代什么?”我问她。
      “所有一切,你做过的事。”
      我又一声笑了。
      “不准笑!”
      我说我做过的事很多,第一次向女人表白,第一次带女人去吃我最爱的蛋炒饭,第一次这么认真喜欢一个女人……
      “够了!”木鸣打断我,她低了低头,又抬了起来,“请认真回答我刚才的问题。”
      我缄默一会,看着她一字一句,“我很认真。”
      她也沉默了一会,轻轻呼出一口气,“田皓辰,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吗?”
      “什么处境?不就是被人说宣黄。”
      “不止!”她从座位上站起来,“现在还有人指证你贩毒。”
      我微微一愣,贩毒?呵,那个女人还真是不错,这么烂俗的招数都使得出来。
      “还有什么?”我问木鸣。
      “你还想要什么?”她几步到我跟前,“这两条罪名任何一个成立,你起码都得在里面待上十年。”
      我抬起头看她变色的脸,“那么,你相信我吗?”
      她愣住,微微后退半步,理了理额前刘海。
      “我相不相信不重要,重要的是司法机关相信你,不起诉你。”
      “可对我来说你的相信却很重要。”我从座位上站起。
      “好了,这件事稍后再说,我现在就问你,刚才那些照片呢?是不是在你手上?把它还我。”我对木鸣提出要求。
      “你要那些照片干什么?毁灭证据?”
      我急了,“那是什么狗屁证据!”
      “可你是亲口承认那些照片是你的,好几个警察都可以作证。”
      我一僵,“我亲口承认?”
      “难道不是?”
      脑海里浮现刚才的情景,“我那是不想要他们拿到照片,一时心急口快。”
      木鸣一把将手中笔录摔在地上,“心急口快?!这种事情是可以心急口快的吗?现在好了,有人证物证说你宣黄,又有人指证你贩毒,你能不能长点脑子啊你!”
      她整个人气得胸口起伏。
      我盯着她生气的样子,突然萌出一种幸福。
      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    作者有话要说:以上,如是。
    这样,如此。



    ☆、第八章 往事如风

      我顶喜欢打枪,爸爸说等一切好了,就带我去练枪场。
      那里消费挺贵,不过不怕,老高有帮爸爸办会员卡,我到时跟在他俩后面就成。
      想了想,怎么觉得有些小狐狸心思。
      似乎头又有些疼,呵,不管了,有些事,早就注定好了。
      
      ——麦子
      
      审讯室门又一次被推开,警察带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进来。
      他看了看我,又看了看木鸣,说:“你好,木警官,从现在开始我便是田先生的私人律师,关于此案所有事宜也将由我本人全权代理。”
      “你是?”木鸣问道。
      中年人递给木鸣一张名片,“有什么事可以找我。”
      我瞅了一眼名片。
      曾子为?
      K市第一事务所的金牌律师。
      在曾子为努力下我很快获得保释。走得时候木鸣送我到警局门口,她说我属于高度嫌疑人员,最近无事不要出省,随时等候传讯。
      我还没回答,曾子为便说:“木警官请放心,我以我作为律师的人格担保,我当事人一定遵纪守法。”
      杨队从外面回来,看到站在门口的我一脸疑惑,问木鸣,这是怎么一回事?”
      曾子为替木鸣答道:“我当事人已经获得保释,有什么疑问您可以跟我相谈,我是田先生的私人律师。”
      看着那杨队由疑惑到惊讶再到略微愤恨,我感到一丝爽快,当他面在木鸣侧脸吻了一下,“下次见。”我对她挥手。
      木鸣一愣,而杨队直接脸色铁青,却不好发作。木鸣看我的眼神很奇怪,有尴尬,有气愤,但更多是迷茫,我冲她笑笑。
      出了警局,曾子为走在我旁边,我们两人都没说话,大约三四分钟我停下来,“替我谢谢他。”
      曾子为一笑,“你为什么不亲自跟他说谢谢?”
      前方不远,一辆加长黑色红旗轿车在路灯下寂静停靠。
      我摇头,“不了。”
      他倒是没问我原因,说,“那行,上车吧,我送你。”
      我依旧摇头。
      “你的意思是?”
      一辆出租车过来,我随手挡住,拉开车门坐了进去。我冲他挥手,“先回去了。”
      司机开车上道,曾子为幌了幌车钥匙,说:有意思。
      到了小区,我下车付钱,朝家里走去。已经早上五点,启明星高挂天幕,想着不久天就亮了。
      走进楼道,感应灯没像往常一样亮起,我凭借记忆爬到家门口。
      一个人坐在门边睡着了,很黑,看不清楚是谁。我蹲下拍她肩膀,“嘿!嘿!”
      没反应。
      再一推,人直接往一边倒去,露出脸,借着手机微光,是麦子。
      我赶紧扶住她,“麦子,怎么了你?”摸了摸她额头,很烫,两只手也完全冰凉,看来是发烧加感冒。
      我从她包里找了半天没找到钥匙,便从门上细缝拿出备用开了锁,抱她进去。
      我本人身体强健,不怎么生病,且是粗人一个,急救箱什么压根没有,更别说感冒药之类的。看着麦子整个人冒虚汗,特别难受的样子,心想不成,一定要往医院送。
      从她行李翻出一件大衣盖她身上,一手放在脖颈,一手放在腿腕便要出去。
      麦子被我这么一折腾,醒了,问:“干什么?”
      我说你生病了,送你去医院。
      她呢喃一声:医院?
      “恩,医院。”
      “放我下来,我没事。”
      “怎么可能没事?你自己摸摸额头,别不是烧糊涂了。”
      她挣扎从我怀里下来,“我是小感冒,吃点药就好。”
      我摊手,“可我这没药,再说,就是有也不能乱吃,得让医生瞧瞧。”
      “我来K市有带,你帮我取一下,就在黑色皮包下面,顺便将右边米老鼠杯子也拿出来,用它倒水。”
      我问她:“你确定这样可以?”
      她点头,“我平时生病了就这样,我妈妈是医生,从小我就晓得怎么吃药。”
      我说:“那行,你先在床上躺躺,我帮你找找。”
      扶她到床上靠着,便去翻行李,边翻边问:“麦子,我记得给你钥匙了,怎么回来不先进屋?按说昨天晚上九点就该到了,”我突然停住说话,猛然扭头看她,“靠!你竟在外面睡到现在?到底怎么回事?”
      心想怪不得发烧,在冷硬水泥地板睡上一夜,就是铁打的也扛不住,何况她这娇滴滴的姑娘家。
      取了杯子倒了开水,将药递给她后我沉默不语。
      麦子看我冷冷的有些小心翼翼,说:“我不是存心,是因为钥匙丢了,找了好半天也没找到。”
      “那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啊,干嘛一个人傻愣愣的在外面等,大冬天的,不冷啊你。”
      “我想来着,可手机没电,所以……”
      我接过她喝了药的杯子,放到床头柜上,“以后不许这样,就算第一时间没联系到我,也可以想别的办法,比如到宾馆,或者到麦当劳那种二十四小时开店的地方,你这样傻等,自然要生病感冒,外加头痛。我可是答应了哥们,要你出个什么问题,他还不从大洋彼岸过来敲死我。”
      “哥们?”麦子疑惑。
      我替她掖好被子,“没什么,好好睡一觉,出上一身汗,起来病就好了。”
      她冲我笑了一下,问:“那你呢?”
      “我?”
      “恩,你睡哪?”
      “我不困,我看着你睡。”我搬把椅子坐到床边,“有什么事叫我。”
      她挣扎着起来。
      “怎么了?”我问她。
      她指了指我脸上伤痕,“你又跟人打架了?”
      “哪有,”我呵呵一笑,捏了捏自己脸,“你说这些?”
      她点头。
      “这是刚才楼里太黑,我一不小心给摔的,他娘的,那感应灯都坏了七八次,再这么坏下去,我后天就把物业告了。”
      “你挺悲剧的。”她再一次笑了。
      “可不就是,老刘知道吧,就是前天你一脚踹飞的那个,他老说自己是喜剧加悲剧应运而生的产物,而我则是悲剧加喜剧。”
      “这又怎么讲?”
      我说你躺下我告诉你。
      麦子乖乖躺下,睁着两只漂亮的大眼睛,“你现在说吧。”
      我抬抬头,想起那天在老刘公寓阳台外我俩坐在地板上喝醉的情景。
      男人喝醉了谈论的不外乎女人、金钱和事业。老刘事业已经蒸蒸日上,渐入轨道,每天大把大把钞票的往口袋里塞,女人更是前赴后继、不计其数。
      他喜欢跟不同女人打Kiss调情,也喜欢一来兴趣就将女人们往床上带,可从始至终却没跟任何一个达到三月之久的联系,被我嬉笑为:三月了。
      他手里握着酒瓶子猛灌上一口,酒从嘴边流出,右手一擦,“‘三月了’怎么了?三月了还他妈有个三月。”
      我拍他肩膀,从地上站起来,趴在阳台边上,吹着夜风,看着整个城市灯红酒绿,一片喧嚣。
      也对,起码还有个三月,而那个他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,却已经一辈子都在不了一起了。
      三年前,我刚送走小星,日子无聊,便到无夜买醉,亲眼看到了那一幕。
      酒吧外,老刘被未婚妻推到一边,而他未婚妻则整个倒在车底,嘴里涌着鲜血,不到三分钟便闭了眼睛。
      那件事对老刘打击很大,很长一段时间不理公司,整日整夜待在房里也不出去,甚至呈现破产征兆。
      某天我应工地哥们请求去他家看他。
      推开门,他躺在沙发上,手里拿着才拍不久的婚纱照。看我进来,对我笑了笑,而后不久,将相框狠狠摔在地上,搭上我肩膀,一嘴油腔滑调,“哥们,咱走!”
      一脸决绝,如上战场。
      此后,公司顺利摆脱困境,他个人乐得逍遥。
      某次公司年会,还是喝了酒后,他看着整个会场热闹喧哗的样子对我说了句话:人生最悲哀的不是你努力了很久都不能成功,而是成功了,那个能和你一起分享成功的人再也不在了。
      我嗤笑,你家伙竟然也装起了深沉,学起了泰戈尔。
      但我笑了一下就停止了,推了推他胸口,用以表达兄弟间的问候。
      我想,即便如此,有些人,有些事,旁人是毫无办法的,而这几年也证明了这个真理的存在。
      我重新帮麦子掖好被子,说:“我是悲剧之后还有喜剧,而他丫喜剧之后,就只剩下悲剧了。”
      麦子听到这突然一怔,过了半会,轻声道:“田皓辰,我睡了。”
      “恩,睡吧。”
      我拉灭床头灯。
      窗户外面一道光线射了进来,天似乎亮了。我轻轻过去拉上窗帘,在椅子上坐定,房间里一片昏暗。
      车里父亲的影像闯进脑海。
      三年了,他模样虽没变,却白发横生,整个人略显老态。也是,将近六十的人,该是如此样子。
      有些累,眼睛开始犯困,我张了张口。
      床上,麦子安静睡着,眼睫毛微微翘起,配上她清秀容颜,很像一副隽永画卷。
      撑了一会,实在扛不住了,我便趴在床上,眼睛睁一下闭一下,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了梦乡。
      梦里,似乎看到了木鸣,她手抚上我的脸,说:田皓辰,其实不分什么悲剧喜剧,不过是些生活片段,如此而已。她略微顿了顿,继续道:也只能如此。
      一觉醒来,已经下午四点。
      我还是趴在床上的样子,背上却多了件衣服,床上空着,麦子不知去了哪里。伸了伸懒腰,后面响起脚步声,“你醒了?”
      是麦子。
      我扭头看到她从厨房端了小锅出来。
      “做饭了?”
      她点头,“不怎么会,就熬了点粥。”
      我说她,自个生病着,就不该下床,想吃什么我到外面买不就得了。
      走过去帮她端到桌子上。
      “也没什么难的,”她盛给我一碗,“不过——,田皓辰。”
      “恩?”我抬眼看她。
      “你厨房还真是干净。”她嘴角略微扬起。
      我接过碗,有些窘迫,解释说:“我是不会做饭的主,那些东西就一摆设,平时都到外边蹭饭,偶尔回家煮个泡面就用一下电磁炉。别的东西,买了到现在还真没动过。”
      她轻轻抿了抿嘴,从包里拿出那天在米线店用过的碗。
      我叱一下笑了,“那天就说你呢,干嘛吃个饭还带自己的专用碗。话说,你就这么喜欢米老鼠?怎么看怎么像个孩子。”
      麦子道:“怎么?不行么?这可是我大学时候用的,一直舍不得扔,全套的,筷子,勺子,叉子,都有。”
      “呵,当然可以用了,不过你这样真得很孩子气。”
     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:我倒希望自己一直是个孩子。
      “好吧,孩子,咱们吃饭。”
      麦子撇嘴,“去!”顺便推了我一下。
      “哈哈哈!”我大笑,“那个,别推,再推饭就撒没了。”
      正吵闹着,老刘来了电话。
      我放下碗,摁了接通键。
      那边老刘嘻哈:“喂,哥们,干嘛呢现在?”
      我不想说自己发生了什么事,便道:“能干嘛?还不一屋子窝着,你呢?跟那小护士发展的怎样?”
      老刘没说话。
      我撇过头,背对麦子压低声音:“你丫别告诉我又把人家搞上床了?!”
      他一听急了,“田皓辰,我有你想的那么猥琐吗?!!”
      我说你猥琐的都可以去申请迪尼斯世界纪录了。
      “靠,原来在你心里我这么不堪。”
      “你以为呢!”
      老刘估计在那边气得够呛,“得,得,得,什么话都别说,我怎么听着心里就不舒服呢。”
      我道:“你要舒服了才怪!”声音有些大。
      麦子问,“出什么事了?”
      捂住话筒,我说没事,什么都没有。
      “哦。”她继续喝粥。
      老刘突然嘿嘿奸笑两声,“我说小辰,女朋友在旁边哪?”
      “没有。”我一副有什么话你赶紧说的架势,“快点说什么事?本少爷时间金贵,等不得你这么墨迹。”
      “也没什么,就是一应酬,我在燕郊别墅开了个商业聚会,你到时过来。”
      我说最近老忙,没时间。
      老刘打断我,“没时间个鸟,这个聚会比较重要,对你以后事业很有帮助,别告诉我你丫小子就想着窝在家里替别人画一辈子的工程图。”
      “这不是给你画嘛,哪是别人!”
      “我也不行!说你什么好呢!有点出息行不行,就这样,后天晚上九点的聚会,还有,带上你那女朋友。”
      我有些崩溃,实在对老刘理解能力产生怀疑,“她真不是我女朋友。”
      “行,不是,那你把她带来成不成。就这样,我还有个会议要开,后天晚上见了。”他一下挂了电话。
      “喂!喂!老刘,不带这样……”
      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    作者有话要说:酸甜苦辣便是人生。
    无所谓区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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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怎么传不上了  怪了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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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☆、第七章 要你相信我

      路过十字路口,红灯亮了,出租车司机停了下来。
      车里放着的似乎是《犬夜叉插曲》,钢琴的调子,一首很有味道的轻音乐。
      无聊看向车外,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。——麦子
      
      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这么挫过,被一女人打得满脸是血,她丫还是我一恨得咬牙切齿的。心里的愤怒就如同火山爆发前夕,却不得不提醒自己:你现只能是一死火山,要吐岩浆也得等把照片拿到手再说。
      两个大汉对着我就是一通拳脚。
      其中一个像是为了显摆自己力量,直接将一米八的我从地上抓起,举过头顶,再狠狠摔在地上。
      五脏六腑狂冒酸水,眼睛肿了,血水挡住视线,比死还难受。
      正当我想着如何出其不意将照片拿到,包厢门“嗵”一声被撞开。
      一个人影闪了进来。
      两个大汉还未应声,就被放倒在地。
      接着是女人撕心裂肺的惊叫,以及男人略微恐慌的质问:你是谁?!怎么进来的?!
      影子没出声。
      我手扶墙壁费力从边上站起,想要看清来人是谁,却一个不稳摔了下去。
      包厢外一阵脚步匆匆,接着警察出声:包厢里的人都听好了,今晚警察突击行动,请先生女士们配合调查!为此带来的不便请各位谅解。
      警察?
      我摇晃一下昏晕的脑袋,“木鸣,是你吗?”
      包厢里一阵沉默。
      不久,门口涌进大量警察,控制了整个局面。
      两条腿出现在我面前,一个人蹲下,出声道:“呦,我当是谁呢?怎么被打成这副鬼样子?”
      声音一出来,幸灾乐祸的调调,我就晓得是谁。今晚才见过,在巷子纠缠木鸣的那个,貌似叫杨队。
      果不其然,旁边一警员过来询问:杨队,现在怎么办?
      此人挥挥手:先搜索房间,看有没有东西。
      是!警察得令。
      我心里一紧,想着桌几上男人婆的照片,便想站起来。
      几个警察压着男人女人出来,其中一个警官行了个军礼:报告杨队,在这两个人身上发现了海洛因和摇头丸。
      说着将毒品递给杨队。杨队打开一包白粉,捏了一点,放在鼻子上闻了闻,看了一眼男人和女人。
      带走!
      是!
      警察压着那两个人出去。
      杨队又对剩下几个警员命令道,“你们几个再进去搜搜,看还有什么东西。”
      我心里暗道:绝对不能让人发现那些照片。
      试着站起来,想趁他们不注意靠近桌子。
      一个警员突然指着我说:“杨队,他怎么办?要不要一同带进警局?”
      “他?”杨队上下打量我一番,不怀好意,“先关进……”
      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他,“杨队,我们在桌子上发现了这些照片。”
      我一听,心里一急,“那些照片是我的,还给我!”
      伸手便夺。
      杨队侧身闪开,瞄了一眼照片,嘴里“啧啧”两声,呵呵笑道:“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嗜好。”
      手一挥,“此人涉黄,一同带走。”
      两个警察上来架我离开。
      我狠命挣扎,扭头大喊:“把照片还我,听到没有,照片还我!”
      路过门口,一人进来,定睛一看,是木鸣。
      我叫她,木鸣。
      她很吃惊,问架我离开的警察,“怎么回事?”
      警察说:杨队吩咐的。
      木鸣走到杨队身边,“他到底犯了什么事?”
      杨队扬了扬手上照片,“你自己看。”他继而拍了拍木鸣肩膀,“小木,不是我说你,找男朋友就要找靠谱的,这种人渣,他妈就是危害社会。”
      木鸣接过照片翻看了几张,转过头,看我的眼神很复杂。
      杨队瞪了押解我的两个警察一眼,喝到:“还不把人带走!”
      我转过身,心里特酸,说木鸣,你要相信我,我不是那种人,把照片还给我!
      那一瞬间,两只眼睛通红,心口喘不过气。
      脑海里就剩下一个念想:
      求求你,把照片还给我,我不要我妹妹被人看到那副样子。她好容易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,如果这些照片流传出去,我不知道她会发生什么事!
      我喊木鸣,说你不给我也可以,你把它全部烧掉毁掉,我谢谢你!
      木鸣沉默。
      杨队又一声喝道:还愣着干什么?!赶紧给我把人带出去。转身对木鸣笑道:“小木,一会估计要通宵办公,咱们还是先出去吃点宵夜吧。”
      警察将我拖出了包厢。
      
      警车上,两个警察一边一个,聊得正欢。
      一个道:“听说杨队下个月就是副局长了,咱们哥几个可要好好巴结巴结。”
      另一个道:“不了解行情了是不。”
      “怎么说?”警察疑问。
      “要真巴结,也是巴结咱未来局长夫人,你看杨队对木队那架势,肯定以后是个怕老婆的。”
      “哦,”一副恍然大悟,“我说呢,哈哈哈!你老真相了。”
      “可不是,哈哈!”
      我看了那俩警察一眼。
      右边那个用警棒戳我,“你小子怎么着,瞪什么瞪!”一手抽在我头上。
      我低了下头,再次抬了起来。
      “呵,还是个硬骨头的。”那警察对另外一个警察笑着,一手又抽我头上,骂道:“瞪你妈逼的!”
      我不是重犯,上车时没给带手铐。
      那警察对另外一个絮絮叨叨,“这年头,是个人都他妈装逼,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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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☆、第八章 往事如风

      我顶喜欢打枪,爸爸说等一切好了,就带我去练枪场。
      那里消费挺贵,不过不怕,老高有帮爸爸办会员卡,我到时跟在他俩后面就成。
      想了想,怎么觉得有些小狐狸心思。
      似乎头又有些疼,呵,不管了,有些事,早就注定好了。
      
      ——麦子
      
      审讯室门又一次被推开,警察带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进来。
      他看了看我,又看了看木鸣,说:“你好,木警官,从现在开始我便是田先生的私人律师,关于此案所有事宜也将由我本人全权代理。”
      “你是?”木鸣问道。
      中年人递给木鸣一张名片,“有什么事可以找我。”
      我瞅了一眼名片。
      曾子为?
      K市第一事务所的金牌律师。
      在曾子为努力下我很快获得保释。走得时候木鸣送我到警局门口,她说我属于高度嫌疑人员,最近无事不要出省,随时等候传讯。
      我还没回答,曾子为便说:“木警官请放心,我以我作为律师的人格担保,我当事人一定遵纪守法。”
      杨队从外面回来,看到站在门口的我一脸疑惑,问木鸣,这是怎么一回事?”
      曾子为替木鸣答道:“我当事人已经获得保释,有什么疑问您可以跟我相谈,我是田先生的私人律师。”
      看着那杨队由疑惑到惊讶再到略微愤恨,我感到一丝爽快,当他面在木鸣侧脸吻了一下,“下次见。”我对她挥手。
      木鸣一愣,而杨队直接脸色铁青,却不好发作。木鸣看我的眼神很奇怪,有尴尬,有气愤,但更多是迷茫,我冲她笑笑。
      出了警局,曾子为走在我旁边,我们两人都没说话,大约三四分钟我停下来,“替我谢谢他。”
      曾子为一笑,“你为什么不亲自跟他说谢谢?”
      前方不远,一辆加长黑色红旗轿车在路灯下寂静停靠。
      我摇头,“不了。”
      他倒是没问我原因,说,“那行,上车吧,我送你。”
      我依旧摇头。
      “你的意思是?”
      一辆出租车过来,我随手挡住,拉开车门坐了进去。我冲他挥手,“先回去了。”
      司机开车上道,曾子为幌了幌车钥匙,说:有意思。
      到了小区,我下车付钱,朝家里走去。已经早上五点,启明星高挂天幕,想着不久天就亮了。
      走进楼道,感应灯没像往常一样亮起,我凭借记忆爬到家门口。
      一个人坐在门边睡着了,很黑,看不清楚是谁。我蹲下拍她肩膀,“嘿!嘿!”
      没反应。
      再一推,人直接往一边倒去,露出脸,借着手机微光,是麦子。
      我赶紧扶住她,“麦子,怎么了你?”摸了摸她额头,很烫,两只手也完全冰凉,看来是发烧加感冒。
      我从她包里找了半天没找到钥匙,便从门上细缝拿出备用开了锁,抱她进去。
      我本人身体强健,不怎么生病,且是粗人一个,急救箱什么压根没有,更别说感冒药之类的。看着麦子整个人冒虚汗,特别难受的样子,心想不成,一定要往医院送。
      从她行李翻出一件大衣盖她身上,一手放在脖颈,一手放在腿腕便要出去。
      麦子被我这么一折腾,醒了,问:“干什么?”
      我说你生病了,送你去医院。
      她呢喃一声:医院?
      “恩,医院。”
      “放我下来,我没事。”
      “怎么可能没事?你自己摸摸额头,别不是烧糊涂了。”
      她挣扎从我怀里下来,“我是小感冒,吃点药就好。”
      我摊手,“可我这没药,再说,就是有也不能乱吃,得让医生瞧瞧。”
      “我来K市有带,你帮我取一下,就在黑色皮包下面,顺便将右边米老鼠杯子也拿出来,用它倒水。”
      我问她:“你确定这样可以?”
      她点头,“我平时生病了就这样,我妈妈是医生,从小我就晓得怎么吃药。”
      我说:“那行,你先在床上躺躺,我帮你找找。”
      扶她到床上靠着,便去翻行李,边翻边问:“麦子,我记得给你钥匙了,怎么回来不先进屋?按说昨天晚上九点就该到了,”我突然停住说话,猛然扭头看她,“靠!你竟在外面睡到现在?到底怎么回事?”
      心想怪不得发烧,在冷硬水泥地板睡上一夜,就是铁打的也扛不住,何况她这娇滴滴的姑娘家。
      取了杯子倒了开水,将药递给她后我沉默不语。
      麦子看我冷冷的有些小心翼翼,说:“我不是存心,是因为钥匙丢了,找了好半天也没找到。”
      “那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啊,干嘛一个人傻愣愣的在外面等,大冬天的,不冷啊你。”
      “我想来着,可手机没电,所以……”
      我接过她喝了药的杯子,放到床头柜上,“以后不许这样,就算第一时间没联系到我,也可以想别的办法,比如到宾馆,或者到麦当劳那种二十四小时开店的地方,你这样傻等,自然要生病感冒,外加头痛。我可是答应了哥们,要你出个什么问题,他还不从大洋彼岸过来敲死我。”
      “哥们?”麦子疑惑。
      我替她掖好被子,“没什么,好好睡一觉,出上一身汗,起来病就好了。”
      她冲我笑了一下,问:“那你呢?”
      “我?”
      “恩,你睡哪?”
      “我不困,我看着你睡。”我搬把椅子坐到床边,“有什么事叫我。”
      她挣扎着起来。
      “怎么了?”我问她。
      她指了指我脸上伤痕,“你又跟人打架了?”
      “哪有,”我呵呵一笑,捏了捏自己脸,“你说这些?”
      她点头。
      “这是刚才楼里太黑,我一不小心给摔的,他娘的,那感应灯都坏了七八次,再这么坏下去,我后天就把物业告了。”
      “你挺悲剧的。”她再一次笑了。
      “可不就是,老刘知道吧,就是前天你一脚踹飞的那个,他老说自己是喜剧加悲剧应运而生的产物,而我则是悲剧加喜剧。”
      “这又怎么讲?”
      我说你躺下我告诉你。
      麦子乖乖躺下,睁着两只漂亮的大眼睛,“你现在说吧。”
      我抬抬头,想起那天在老刘公寓阳台外我俩坐在地板上喝醉的情景。
      男人喝醉了谈论的不外乎女人、金钱和事业。老刘事业已经蒸蒸日上,渐入轨道,每天大把大把钞票的往口袋里塞,女人更是前赴后继、不计其数。
      他喜欢跟不同女人打Kiss调情,也喜欢一来兴趣就将女人们往床上带,可从始至终却没跟任何一个达到三月之久的联系,被我嬉笑为:三月了。
      他手里握着酒瓶子猛灌上一口,酒从嘴边流出,右手一擦,“‘三月了’怎么了?三月了还他妈有个三月。”
      我拍他肩膀,从地上站起来,趴在阳台边上,吹着夜风,看着整个城市灯红酒绿,一片喧嚣。
      也对,起码还有个三月,而那个他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,却已经一辈子都在不了一起了。
      三年前,我刚送走小星,日子无聊,便到无夜买醉,亲眼看到了那一幕。
      酒吧外,老刘被未婚妻推到一边,而他未婚妻则整个倒在车底,嘴里涌着鲜血,不到三分钟便闭了眼睛。
      那件事对老刘打击很大,很长一段时间不理公司,整日整夜待在房里也不出去,甚至呈现破产征兆。
      某天我应工地哥们请求去他家看他。
      推开门,他躺在沙发上,手里拿着才拍不久的婚纱照。看我进来,对我笑了笑,而后不久,将相框狠狠摔在地上,搭上我肩膀,一嘴油腔滑调,“哥们,咱走!”
      一脸决绝,如上战场。
      此后,公司顺利摆脱困境,他个人乐得逍遥。
      某次公司年会,还是喝了酒后,他看着整个会场热闹喧哗的样子对我说了句话:人生最悲哀的不是你努力了很久都不能成功,而是成功了,那个能和你一起分享成功的人再也不在了。
      我嗤笑,你家伙竟然也装起了深沉,学起了泰戈尔。
      但我笑了一下就停止了,推了推他胸口,用以表达兄弟间的问候。
      我想,即便如此,有些人,有些事,旁人是毫无办法的,而这几年也证明了这个真理的存在。
      我重新帮麦子掖好被子,说:“我是悲剧之后还有喜剧,而他丫喜剧之后,就只剩下悲剧了。”
      麦子听到这突然一怔,过了半会,轻声道:“田皓辰,我睡了。”
      “恩,睡吧。”
      我拉灭床头灯。
      窗户外面一道光线射了进来,天似乎亮了。我轻轻过去拉上窗帘,在椅子上坐定,房间里一片昏暗。
      车里父亲的影像闯进脑海。
      三年了,他模样虽没变,却白发横生,整个人略显老态。也是,将近六十的人,该是如此样子。
      有些累,眼睛开始犯困,我张了张口。
      床上,麦子安静睡着,眼睫毛微微翘起,配上她清秀容颜,很像一副隽永画卷。
      撑了一会,实在扛不住了,我便趴在床上,眼睛睁一下闭一下,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了梦乡。
      梦里,似乎看到了木鸣,她手抚上我的脸,说:田皓辰,其实不分什么悲剧喜剧,不过是些生活片段,如此而已。她略微顿了顿,继续道:也只能如此。
      一觉醒来,已经下午四点。
      我还是趴在床上的样子,背上却多了件衣服,床上空着,麦子不知去了哪里。伸了伸懒腰,后面响起脚步声,“你醒了?”
      是麦子。
      我扭头看到她从厨房端了小锅出来。
      “做饭了?”
      她点头,“不怎么会,就熬了点粥。”
      我说她,自个生病着,就不该下床,想吃什么我到外面买不就得了。
      走过去帮她端到桌子上。
      “也没什么难的,”她盛给我一碗,“不过——,田皓辰。”
      “恩?”我抬眼看她。
      “你厨房还真是干净。”她嘴角略微扬起。
      我接过碗,有些窘迫,解释说:“我是不会做饭的主,那些东西就一摆设,平时都到外边蹭饭,偶尔回家煮个泡面就用一下电磁炉。别的东西,买了到现在还真没动过。”
      她轻轻抿了抿嘴,从包里拿出那天在米线店用过的碗。
      我叱一下笑了,“那天就说你呢,干嘛吃个饭还带自己的专用碗。话说,你就这么喜欢米老鼠?怎么看怎么像个孩子。”
      麦子道:“怎么?不行么?这可是我大学时候用的,一直舍不得扔,全套的,筷子,勺子,叉子,都有。”
      “呵,当然可以用了,不过你这样真得很孩子气。”
     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:我倒希望自己一直是个孩子。
      “好吧,孩子,咱们吃饭。”
      麦子撇嘴,“去!”顺便推了我一下。
      “哈哈哈!”我大笑,“那个,别推,再推饭就撒没了。”
      正吵闹着,老刘来了电话。
      我放下碗,摁了接通键。
      那边老刘嘻哈:“喂,哥们,干嘛呢现在?”
      我不想说自己发生了什么事,便道:“能干嘛?还不一屋子窝着,你呢?跟那小护士发展的怎样?”
      老刘没说话。
      我撇过头,背对麦子压低声音:“你丫别告诉我又把人家搞上床了?!”
      他一听急了,“田皓辰,我有你想的那么猥琐吗?!!”
      我说你猥琐的都可以去申请迪尼斯世界纪录了。
      “靠,原来在你心里我这么不堪。”
      “你以为呢!”
      老刘估计在那边气得够呛,“得,得,得,什么话都别说,我怎么听着心里就不舒服呢。”
      我道:“你要舒服了才怪!”声音有些大。
      麦子问,“出什么事了?”
      捂住话筒,我说没事,什么都没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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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☆、第九章 爱在心中

      所谓生活,即是生长着,
      然后,活下去。
      
      ——麦子
      
      我实在不想去参加老刘那所谓的聚会,除了觉得无聊,最重要是现在这一鼻青脸肿样,真要到了那,洋相还不给出尽。
      麦子看我拿着手机磨蹭半天,问我:“有事要出去?”
      我将手机扔在桌上,“没有,就老刘说了后天有个聚会,让我过去。他也不瞧瞧我现在这样,就是自家大门也不敢出。”
      麦子放下勺子,“你等等。”她站起来,走到一边,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。
      “什么东西?”我问她。
      “药膏,专治你脸上於青。”
      我有些惊奇,“呵,你随身还带这个,装备挺齐全的嘛。”
      她没回答,走到我跟前,揭开盖子,里面黑乎乎的,一股中药味扑鼻而来,夹杂着薄荷清香。
      “脸侧过来。”她用棉签沾了点小心翼翼涂在我肿胀处。
      刚挨上,我呲了呲牙,嘴里唏嘘。
      “很疼么?”
      我摇头,“不疼。”
      “疼得话就说,你们男人最喜欢强装大丈夫。”
      我咧咧嘴,“什么叫强装,本来就是大丈夫。”
      麦子不说话,离我很近,手指在我脸上轻点,头发落下来划过脸颊。
      不一会,火辣的地方一片清凉。
      我问她:“麦子,你做什么的呀?那天见你施展武功觉得不是跆拳道高手,便是散打冠军。”
      她继续在我脸上抹着,“我什么都不是。”
      “怎么可能,我看那几招挺正式,肯定专门学过。”
      她换了个棉签,脑袋略微抬起,装成思考样子,“我小时候去过嵩山少林寺,练过一个月的中国功夫。”
      我给笑了,“这就更不可能,少林寺没听说过收女弟子,况且你那两下也不是少林功夫。”
      她吐了吐舌头,“我是唯一一个不成么?”眉毛扬了扬,手一使劲,我“哎呦”了一声,她笑出声来。
      “好了。”她将盖子盖好,“一天三次,估计明天早上肿就消了,后天就恢复的差不多。到时就可以去参加聚会了。”
      “谢了。”我望着她清澈的眼眸。
      喝完粥,自觉将锅碗端到厨房,开了水龙头,水流哗哗。想了想,似乎从麦子来到K市还没怎么逛过。
      燕郊别墅,离山不远,这一年,雪才刚刚下来,可以去山上看雪景。
      洗了餐具出来,麦子在书桌上翻看一些书籍。我走过去问:“感冒好些了没有?”
      她手里拿着一本《在世界中心呼唤爱》看得出神,没有听到我询问。
      我一只手抚上她额头,她整个人一僵,手里停止翻页。我说温度没有先前那么烫,似乎好了很多。
      她低头,“恩,是好了很多。”接着摇了摇手中的书,“你喜欢看这样淡淡文字的书啊?”
      “没有,那本书是别人落下的。”
      我说的不错,的确是落下的,不过是在地铁站里。当时我去H市出差,坐在地铁站的长椅上听歌等人。一个女生过来坐在我旁边,戴着帽子和墨镜,看不到脸。她估摸坐了好一会,等我再次转头看她人已经走了。
      “所以,你就把书拿回来了?”麦子眨着眼睛问。
      “我本来没想着拿,可等了两三个时辰,同事都来了,那书主人也没见回来找。翻了一下,发现第一面写了一行小字,觉得不错,就顺手,嘿嘿……”
      我斜了斜脑袋,帮着麦子翻到第一页,“那,就是这句‘在世界中心不需要呼唤爱,因为爱,在自己心中’,怎么样,写的不错吧。”
      麦子两只眼睛盯着,嘴里喃喃:小琪,爱在心中。
      “恩,可能那个女孩叫小琪,或者送她书的朋友叫小琪,不过没写赠语,应该不是别人送的。”
      麦子看着书不知在想什么。
      “嘿,书送给你,我不怎么看书,就是看,也是金庸古龙的武侠,比较man。”将书塞在她手里。
      麦子先是一愣,继而摆手,“不用,既然书是你捡到的就归你。”
      “拿着吧,这本书很适合你看。”我又将书塞给她。
      麦子拿着书,抬眼看了我一下,把书重新塞回书架,“不用,我想,它注定是你的。”她走向阳台,那里正下着小雪,寒风冷冽。
      我问她:晚上有没有事?
      她没回答,整个人没入雪中,围巾在风下肆意飘荡,口中白气呵出,很冷。
      八点左右,我将麦子推进车里,她问我要去干嘛,我说等会就知道。坐进驾驶座,开车上路。
      好多地段结冰,我将车速放慢。
      一路上麦子趴在车窗口望着外面白色世界,一脸兴奋,说在家里几乎没有看到这样的雪景。
      我笑了,说这样不算什么。
      的确跟山上雪景比较,这些雪真得不算什么。
      大洋百货。
      我将车泊进地下停车场,对麦子说:“走吧。”
      进到商场门口,她一脸惊讶,停下脚步,“这是?”
      “买晚礼服了!”我推着她肩膀进去。
      想了再三,还是决定出席商会,不为别的,就带麦子玩玩也成,反正蹭饭。而且老刘打了招呼,说这次麦子的衣装打扮所花费用全由他负责,我自乐个轻松。
      商场人来人往,麦子不愿,说不需要。
      我说参加商会怎么能不需要呢?
      “商会?”她抬起头。
      “恩啊,我准备带你一起过去,老刘租了燕郊别墅,那边雪景很漂亮,来了K市怎么可能不到那边去看看。”
      “可是?”
      我继续推着她往前走,“别可是了,今晚你负责试衣服就好,恩?!”
      去了几家名牌店,试了好些,不得不说,麦子身材真的很棒,天生衣服架子。我说她,要一米七的个子就能参赛当模特。
      她问我:“你喜欢模特?”顿了顿,又道,“应该说你喜欢模特身材。”
      我呵呵笑了,“这是对美的欣赏,人的眼球就是要来欣赏美丽事物的,不然我宁愿当瞎子。”
      “你倒是跟好些人不一样,很多大师都说要看透世情,酸甜苦辣都要尝尝。”
      “你觉得他们说的对吗?”
      麦子沉默。
      我继续道:“大师之所以被称为大师,除了他们脑子大,时间空,整天幻想,再就自比孔孟,佛学禅理,卖弄而已。这么些年,又有谁真个看透。就算真看透了,高处不胜寒,我一凡人,做不来神人做的事。”
      “呵呵,”麦子笑了,“你这样很痞,也是,一种人一种生活态度,率性而已。”
      我点头,“的确要率性,否则就活得太累了。”
      店员将衣服送过来,“先生,您买的衣服,欢迎下次光临。”
      我接过袋子。
      “对了,麦子,我去趟洗手间,前面有个咖啡店,你在那里等我好么?”我指着前面不远的星巴克。
      “好的。”她应道,“衣服我先拿着。”
      “恩。”我递给她。
      转身出了专卖店,往前走右拐。刚才匆匆一瞥,那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。
      一转弯,便看到了木鸣在前面走着,我刚想喊她,另外一个人从一边商铺走了出来,是杨队。两人在商场漫步,杨队帮木鸣拎着包,一边走,一边说笑。
      过了一会,他们停在一个卖毛线帽的地方。
      杨队挑了一个小猪帽戴在木鸣头上,眼里全是宠溺。
      我转过身。
      田皓辰,你他妈算什么!你他妈什么都不是!
      对,我什么都不是。
      所以,我继而转了过去,大不咧咧走到木鸣和杨队身边,“嗨,真巧!”我冲她打招呼。
      “买帽子啊?”
      杨队脸色不悦,“你没长眼睛?站在帽子前不买帽子买什么!”
      我皮笑肉不笑,“也可以买围巾,那,这些不都是?服务生!”我拿起一个兔帽和一条围巾,“这两件帮我包起来。”
      “好的,先生。”店员过来将两件拿到柜台进行包装,过了不久,便递于我手上。
      一手抄在牛仔裤兜,一手拎着袋子,我对木鸣挥手,“先走了,麦子在那边等我,两位玩好。”
      决然转身。
      “田皓辰!”木鸣开口。
      顿了一下,我回头,脸上保持微笑,“什么事?”
      木鸣,你解释啊,你要解释的话,我一定相信。
      “哦,没事。”她轻声道,“你鞋带开了。”
      杨队嘲笑道:“呵,大男人,鞋带都不会系。”
      我低头一看,可不是,两条带子在地板上随意耷拉,一条被另外一只脚踩在脚底。我努努嘴,“的确,我大男人鞋带子都系不好,不知杨队会不会系?不然,帮我系一系。”
      他脸刷一下变了。
      我摆手,“别,开玩笑嘛,你是杨队,未来的副局长,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让您老人家给我系鞋带。”
      “知道就好,别给脸不要脸。”杨队撂下狠话。
      木鸣脸上一阵复杂,看了我一眼,转过身对杨队说:“咱们走吧。”
      “好啊,现在就走,去海底捞还是干锅居?”他殷勤道。
      “随便。”
      木鸣抬脚往出走。
      “那就去海底捞,你好长时间没吃火锅了,再说,冬天吃火锅暖和。”杨队跟在后面絮叨着。
      两人越走越远。
      呵。
      我将袋子甩在肩膀,心里不知滋味,摇了摇头,往星巴克走去。
      星巴克里,放着舒缓音乐。
      晚上,人还是蛮多。
      麦子坐在最里面靠着玻璃窗,能看到外面景色。
      我将袋子扔在桌上,“那,打开看看。”
      “什么啊?”她一脸疑问,打开后,愣住了。
      我随身坐下,“怎么?不喜欢?”
      “不是,只是……”
      “好了,现在问你,那天买的围巾怎么不见戴了?”
      “围巾?”她抬起头,“那个……
      “是不是跟钥匙一起丢在出租车上了?恩?”
      她略微低头,“我不是故意……”
      “自然不是故意,那,这次的可要拿好,别再丢了。”
      她有些惭愧,头略微低着。
      我叱一声笑了,“我不是怪你,只是围巾丢了会很冷,怕你冻着,K市温度最近很低。”
      “哦。”她答应。
      坐了一会,便送麦子回家。
      车开到楼下。我将家里钥匙塞在她手上,“你先上去,我有事要出去一趟。”
      下车后,她关了车门,嘱咐我,“路上开车小心。”
      “恩。”我答应一声,启动车子,转弯出去。
      刚过小区门口,发现晚礼服还在车上。倒车回去,看到麦子她还站在刚才站的地方,见我车子回来,问:“怎么了?”
      打开车门,我将袋子递给她,“那,你给忘在车上了。”
      她略微一怔,“哦。”对我笑了一下。
      “这次真走了。”我冲她摆手,“记着关好门,别给陌生人开门。”
      “我知道了。”
      出来后,突然不知要去哪里。
      本想着叫上老刘去无夜喝酒,但,电话还没拨出去,就被我扔在副驾驶座上。心里骂道:忒他妈没出息!
      将车停在一个无人公园。
      下了车,锁好门,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。
      冷风呼啸,雪花落了一身,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。
      我紧了紧脖上围巾,将手塞在大衣口袋。
      抬起头,一个身影闯入视线。
      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    作者有话要说:发现写着写着,文章便趋向于淡淡地。
    我似乎说过一句话“淡淡地,往往会是隽永的。”
    那么,就让爱,隽永于我们每一个人心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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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[LV.7]常住居民III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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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發表於 2012-3-3 09:49:14 |只看該作者
    ☆、第十章 商业聚会

      少林寺收不收女弟子我不知道。
      心里的感动却是如此清晰。
      
      ——麦子
      
      木鸣一个人坐在公园长椅上,雪在她头顶肆意飘飞。
      我停止走动,目不转睛望着她。
      过了一会,她似乎感觉到有人看她,抬起了头。
      “嗨!”我冲她打招呼,“怎么,没去海底捞?”
      木鸣慢慢站起来,一动不动,眼睛有些发亮,身上一片雪白。
      我瞬间怔住。
      她微微转了转头,拍了拍身上积雪,“去了,怎么可能没去?!”
      “呵,是啊,冬天吃火锅很暖。”
      她没有回答。
      “那,我走了。”我同她道别。
      “恩,”她应道,拿了椅子上的皮包,“我也该走了,再见。”朝前走去,一步一步,越来越远,整个身影快要消失在风雪里,有种慢慢脱离我人生的感觉。
      我想,我该是叫住她的。
      所以我叫了。
      木鸣!
      她身影一顿,继续走自己的。
      木鸣!
      我开始向前奔跑,如同大学足球场上奋力的奔跑,围巾大衣随风向后飘去。我边跑边喊:木鸣!木鸣!木鸣!
      等到人影就在眼前。
      我从后面一把将她抱住,紧紧圈进怀里,揉碎于整个生命,脑袋深埋在她脖颈上。
      “对不起!”
      木鸣整个身子一颤,轻声道:“田皓辰,似乎你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。”她转过来,一脸平静,“我想你误会了。”
      “误会什么?”我贴近她,眼睛离她不到几厘米。
      她微侧着脸,沉默了一会,接着转过头,“误会……”
      声音戛然而止。
      
      车上。
      木鸣坐在副驾驶座上,我捂着她两只手,帮她取暖,“怎么样?有没有暖和一些?”
      “还行。”
      “你也真是,”我数落她,“一声不吭就跑到这里自己冻自己,冻出毛病怎么办?”
      木鸣眉毛上扬,“什么叫自己冻自己?我只是在公园坐坐。”
      “好好好,你在公园坐着看雪景,行了吧。”
      “本来就是。”
      “恩,就是就是。”我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迅速。
      她白我一眼,“欠收拾你。”
      我呵呵笑了。
      “笑什么笑!”木鸣嗤鼻,“傻不拉机的样子。”几根头发落在她脸颊上。
      我伸手帮她理到耳朵后面,盯着她黑亮的眼睛叫她。
      “木鸣。”
      “恩。”
      “我很幸福。”
      她拍我脑袋一下,“幸福你个头。”
      “额——!”
      “怎么了?”她滴溜着眼睛,很有黄蓉资质。
      但我想我比郭靖聪明不少,赶紧就说:“什么都没有,真的。”顺便举了右手,“我发誓!”
      “我饿了。”木鸣说。
      我歪着脑袋故意道:“你丫刚不是都跟那猥琐男海底捞去了,还饿哪?”
      一个爆粒又上脑袋。
      木鸣瞅了瞅外面,“好啊,估计杨队现在还没回去,我打电话叫他出来。”说着从口袋掏电话。
      我摁住她手,“别,真别。他来了,我搁哪去。”
      “那……”木鸣幌了幌手机。
      我立马启动车子,直接奔赴“海底捞”,感觉那仨字比亲爹还来得亲。
      吃完火锅,送木鸣到家门口。
      本想着她起码会邀请我上去坐会,喝喝茶聊聊天的。谁想刚打开车门,她便径直往楼里走,边走边朝我挥手,“回去吧,不送了!”
      站在夜空下,寒风过来,我不由打了个冷战。
      可是,心底很暖。
      回到家,麦子已经睡着,却是在沙发上。
      我将她抱到床上,然后到阳台给老刘打电话。响了很久都没人接,谁知道那家伙又在那个女人床上窝着,正准备挂掉,电话通了。
      “喂?谁呀?”是一个女人声音。
      我心底嘀咕,还真是被我猜中了。便道:“你好,我找刘方凯。”
      “不好意思,他现在没在这里,不方便听电话。”
      “那,你是——?”
      “我是他朋友,他今天来这里把手机忘这了。”
      “哦——”我恍然大悟,“知道了。”
      不过我真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,不是一般的,脑子里闪过一个影像。
      “请问你是干什么的?”
      女子似乎一怔,“这个似乎跟你没关系吧。”
      我点头,“恩,是没关系,不过我想咱们见过面。”
      “恩?”女子疑惑。
      “医院,打针,老爸……”我一个个提醒。
      她“哦“了一声,“我知道了,你是那天打架送医院的那个,对吧。”
      我一脸郁闷,这女子还真跟老刘对拍。
      老刘是一直听不懂“麦子不是我女朋友”这句话,这护士干脆是听不懂“我锄强扶弱”。不过,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,看来两人关系匪浅,说不定没几个月后,老刘真就结束单身生活了。
      第二天一大早,我去隔壁巷子买了豆浆油条,回来的时候,麦子已经起来。
      “早啊!”我指了指手上早点,“洗漱完毕,就可以吃东西了。”
      “你今天似乎心情很好?”麦子从洗手间伸出头来。
      我将早点放在桌上,一脸兴奋,“自然了,昨天晚上表白成功。”
      “表白?”她手里拿着毛巾出来,上面印有一个米老鼠,“跟谁表白啊?”
      “你也认识,木警官,”我摆了碗筷,“快来吃吧,要凉了。”
      吃东西时,麦子一直无话。等到快要吃完了,她对我说:“田皓辰,今天晚上我不去参加聚会了。”
      “为什么?”我很奇怪。
      “你看,现在你有了女朋友,那种场合最好带女朋友过去。”她将晚礼服袋子递给我,“我和木警官身材差不多,这个礼服她应该很合身。你现在给她送去,晚上和她一起参加。”
      我放下筷子,“这怎么能成?这是买给你的。而且你是客人,来我这里做客,我要负责带你出去游玩。就是因为燕郊那边能看到雪景,才带你过去,不然以我性格,那样的聚会铁定不会参加。”
      “可是……”
      我打断她,“怎么又可是?你要不去,我也不去了。”
      “但……”
      “别但了,就这样定了。”我收拾碗筷进了厨房。
      
      老刘不愧是干大事的主,一个普通商业聚会,场面弄得忒是宏大,各界商业名流纷纷到场,停车场上各种各样高档汽车。
      我一身黑色西装,看着比平时穿休闲服正经了许多。
      下车,为麦子开了车门,旁边服务生拿过钥匙去停车。
      麦子挽着我的胳膊进入会场。
      还没走到中央,一个人拍了拍我肩膀,“嘿,皓辰。”
      我一看,是公司小赵,专门搞工程预算的。他瞅了我身边麦子一眼,嘴里直“啧啧”,“不错哦,这才几天不见就交了女朋友。”
      我踢他一脚,“你怎么跟老刘一个德性,去,哪闲哪待着去。”
      小赵嚷着:“你俩才一个德性,都是见色忘友的主。”
      “恩?”我问小赵,“这么说老刘也带了姑娘过来。”
      “可不是,那家伙从来聚会不带女人,这可是头一回,天方夜谭,母猪上树。”
      前面天方夜谭听着还凑合,后面那“母猪上树”怎么听怎么纠结,我正想问问他,这到底怎么一回事?
      麦子在旁边抿着嘴轻轻笑了。
      小赵扶着我左胳膊,目光呆滞,“真乃北方有佳人,一顾倾人城,再顾倾人国。”
      我掀他脑门,“倾你个头,说,老刘现在在哪?”
      “你怎么一副粗鲁样子,也不怕唐突了佳人。”小赵继续文质彬彬。
      我嘞个去。
      “您老能不能恢复正常?这是脑子被门挤了,还是缺了根电线?是不是想让我帮你恢复恢复?”我说着摩拳擦掌。
      小赵一看我这架势,立马跳到一边,叫停。
      “你怎么一点文学素养都没有。”
      我说你再把你那所谓的文学素养拿出来,我直接给你火化,装到骨灰盒子扔到西元前去。
      “行了,君子动口不动手,老刘在那边,你自个找去。”小赵指了指舞台那边人最多的地方。
      我对麦子说我去去就回来,让她先在这边等着。
      她点点头。
      我又嘱咐小赵,“帮我照顾着。”
      “那是自然,自家嫂子嘛。”
      我指了指他脑门,“谁是嫂子?人家明明没主的人,别败坏了人家姑娘名声。”
      小赵悄悄将我拉到一边,“哥,真的假的?”
      “什么真的假的?”
      “就是她单身,没对象,跟你不是一对。”
      我想了想,“应该是没有。”
      “什么叫应该?!到底是有?还是没有?”他拉着我手臂,给人感觉特亲密,旁边几个女士眼睛扫了过来。
      我拂开他,“有没有你自个问,我找老刘去了。”
      他拍我肩膀,“够哥们,那小弟我这就乘风破浪去了。”说完跑到麦子身边眉飞色舞地唠嗑开了。
      我摇了摇头,“这家伙。”往老刘那边走去。
      刚走到舞台边,正垫脚往里看老刘是不是在,左边自助餐区,一个穿着吊带拖尾长裙的女士手里端着一杯红酒。
      “嗨!”我冲她打招呼。
      女士抬头看我,又往自己左右看了看,然后指了指自己,“你是在叫我?”
      我顺便也端了杯酒走过去,“怎么?昨晚才通的电话,今晚就不认识了?”
      “是你!”
      “对呀。”我在她杯子上碰了一下,“先自我介绍,田皓辰,刘方凯的哥们。”
      “王舒。”她简单二字。
      眼睛瞥了一眼旁边,我低下声神秘道:“王小姐,我想问一下,那天在医院你把老刘当成我爸,话说他真有那么老?”
      王舒刚想回答。
      一个身影过来撞在我肩上,老刘声音响起:“小辰,你和王小姐在干嘛?”他转过头对王舒说:“小辰这孩子平时不会说话,要说什么了,别往心里记。”
      我推了老刘一下,“什么叫我不会说话?我们俩这不聊的好好的。”我冲王小姐笑了一下,“王小姐,你说对吧?”
      王舒点了点头。
      老刘立马将我拉到一边,跟刚才小赵那架势不差分毫。
      “你到底想干嘛?”他压低声音。
      我一副不知所述,“没干嘛,好好聊天而已。”
      “要聊天跟你女朋友聊去,别在这碍手碍脚。”他一脸恶相,恨不得将我吃了。
      “我又没说什么你着哪门子的急。”
      “等你真个说了,就晚了。”
      我搭他肩膀,“她知不知道你以前的风流韵事?”
      “要知道我怕你个鸟啊!”老刘瞪我一眼。
      我说你认真了?
      他搁拧半天,拉不下脸,最后无奈还是“嗯”了一声。
      “要这样哥们奉劝你坦白从宽,纸是包不住火的,她早晚要知道。”
      老刘抬眼看我,“我就没想瞒她,不过是要有个准备。”
      “就是准备也快点,这种事越耽搁后果越不好预计。”我拍了拍他肩膀,“自己好自为之。”
      刚准备走,迎面过来一个人——曾子为。
      他怎么来了?
      我往他后面扫了几眼,没看到熟悉的身影。
      曾子为笑道:“别看了,他没有来,我今天是代表他出席这次会议。”
      “你倒是知道我在想什么。”
      “职业习惯,律师喜欢在法条的基础上猜测每一个人的心思。”
      “那我该恭喜你猜对了。”
      曾子为喝了口红酒,“不用恭喜。”
      “为什么?”
      “因为我早就知道自己能猜对,又何来恭喜之说。”他向老刘举了举杯,以示招呼。
      老刘过来,“曾律师今天怎么有空?”
      曾子为答:“刘总裁盛大邀请,就是再忙也得来捧场。”
      两个老狐狸开始打马虎,一遇到这种商场对决,我就郁闷要死,赶紧说:“我那边朋友叫,先过去了,你们慢聊。”
      老刘在后面喊:“田皓辰,你丫小子。”
      我不管他说什么,直接躲进人群。不一会儿,会场响起音乐,钢琴和小提琴合奏的曲子,很是欢快。
      现在进来的人比较多,到刚才地方找麦子没有找到,想是跟小赵在一起也不用担心。
      正不知道干什么,门口进来几个人。
      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    作者有话要说:大家谈恋爱什么滴一定要坦诚哪坦诚。
    如此酱紫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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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☆、第十一章 永生难忘

      我不是归人,
      是个过客。
      
      ——麦子
      
      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的男人在一群人簇拥下进入会场,还没走到中间就被记者们围住,闪光灯一下接一下亮起。
      我倒是没注意,一道目光从那里射过来。抬头一看,竟是杨队,他站在那人左侧对我笑了一下,忒有笑里藏刀的潜质。
      觉得有些晦气,怎么走哪那家伙就出现在哪。
      随便找个角落坐下,摇晃着手里的玻璃杯子。
      “怎么?你这种人也来了这里?”杨队在旁边椅子坐下。
      我看他一眼,没理。
      他有些恼怒,不过克制下来,微笑式道:“昨天我和木鸣玩得很开心。”
      我刚喝的一口红酒差点吐出来,“什…什么?木鸣跟你?”靠他丫的,说谎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。
      “没错,”他得意洋洋,“你给我听好了,少打木鸣注意,不然你那案子我不保证多几个有力证人出来。”
      “你威胁我?”
      他站起来,左手拍在我肩膀上,“威胁了又怎么样?”指了指灯光聚集处的男人,“看到了么?K市副市长,我叔叔。一会木鸣来了,你他妈最好给我滚远点,或者最好现在就离开这里。”
      我特有想一下子给他两巴掌的冲动,但听到一会木鸣要来,忍了忍,面带微笑,想着我让着你,现在该闪远了吧。
      丫就不自觉,丫就处到那。
      这还不算,眼睛不时瞟着会场上来回走动的漂亮美眉。
      一个女服务生端着红酒从旁走过,丫走过去,右手端了一杯酒,左手在人家小姑娘屁股上摸了一把。女孩吓了一跳,差点叫出声,手里托盘一晃,酒水洒了出来,急急忙忙走到别处,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。
      这年头,当个服务生都不安省,就是因为这种渣男太多。
      心想他不走我走,真他妈影响视觉。
      杨队一下子正常起来,将酒杯放在桌上,整了整衣服领带,就往门口迎去。
      木鸣穿了无领拖尾长裙进来。
      要说她穿警服是英气,那么现在就多了些妩媚。她不是那种美到动心心魄的地步,很平常,但自有一种气质,集聚所有人视线。
      我坐在位子上没动。
      杨队上去搭讪,“木鸣,是不是路上塞车了?”
      “哦,的确有点堵车。”她看到了我。
      我指指她,拍拍身边座位。木鸣对杨队说:“不好意思,杨队,那边朋友叫我,失陪了。”她朝我走来,顺势坐下。
      我递给她一杯酒,贴着她耳朵,“人家杨队刚刚告诉我昨天晚上你们俩玩得很愉快,弄得我有些嫉妒。”
      木鸣一下拿过酒,“去你的!”我呵呵笑了。
      杨队跟上来,“木鸣,音乐响了,我请你跳支舞吧。”
      木鸣抬起头刚要摆手,我站起来,“不好意思杨队,木警官刚才已经答应今晚做我的舞伴。”伸出手,对木鸣做出邀请,“木警官,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?”说罢,将木鸣带入舞池,留下杨队拿着酒杯脸色铁青。
      舞场音乐舒缓,我和木鸣放慢舞步。
      “你今天怎么来了这里?”我问她。按理说她是警察,这种商业聚会几乎没有可能出现。
      她靠在我肩上,“你很惊讶?”
      “的确有些。”
      木鸣歪着脑袋看我,一眨不眨,有些深情。我正想偷香一个,脚被人狠狠踩了一下。
      “额——痛!”整张脸抽到了一块,我咬着牙,“你怎么能这么狠心!”
      她白我一眼,“听你那意思我是不能来这种场合了?”
      “怎么可能!”我忍着脚痛,“只是太惊喜了。”
      她突然叹了口气。
      “怎么了?”
      “其实我没想来这里,”她指了指刚才杨队指给我的那个人,“他,你知道不?”
      我点头,“K市副市长。”
      “今晚就是来保护他的。”
      我将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,“你就是穿成这样跑来保护他?”
      她抬眼瞪了我一下,我赶紧收脚。
      木鸣“扑哧”一声笑了,“好了,我只是负责调度,安排了别的同事贴身保护。”
      原本邀请木鸣跳舞便是为了摆脱杨队,所以一曲终了后,木鸣建议到外面走走我立马点头,还生怕她不答应。
      为了不被杨队发现再次纠缠,我带着木鸣从人群穿过去,从室内楼梯走了出去。
      燕郊别墅外,真是一番美丽景象,向远处看,白茫茫一片,雪光照耀着黑夜。我和木鸣趴在走廊外的栏杆上。
      一阵寒风过来,她紧了紧坎肩。
      “冷么?”我将西装外面的大衣脱下来。
      木鸣摆了摆手,“你别脱,我不冷。”
      “行了吧,赶紧穿上,我不说第二遍。”直接将大衣扔她怀里。
      走廊里传来匆匆脚步声,有人喊我名字,“皓辰!田皓辰!”
      是小赵。
      我应上一声,“在这哪!”
      不一会,一个人影从走廊那边出现,一阵猛跑到我跟前,可不就是小赵。他一阵猛喘,指着山头,“她…她…”
      我推他脑门,“她什么她,先喘够了再说。对了,麦子人呢?怎么没跟你在一块?”
      小赵一把拍我肩上,“就是麦子,出事了。”
      我一怔,抓他衣领,“出什么事了?”
      小赵支支吾吾,面无血色。
      “到底出什么事,你倒是说呀!”
      木鸣说你先放开他,让他慢慢说。我松开手,“快点说。”
      小赵整张脸苍白,“麦子,她,她掉下山去了。”
      脑袋轰隆一声,一片空白。
      小赵接着支吾:“我原想带她到山上看雪景,没想到去了那,一不小心我底下一滑,一脚踩空,麦子为了救我,就,就滚了下去。”
     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,双手重重抓在他领口,一字一句道:“你丫最好祈祷她没事,不然,我他妈废了你!”
      说罢,一个急转身,便朝小赵指的那个山头奔去。
      木鸣在后面喊我,“田皓辰,你小心点!”
      
      到了山脚,不远小道上一排排脚印,应该就是小赵留下的。顺着脚印往上走,过了几道坎,再行走大约十几分钟,便到了燕郊观雪景的看台。
      想着他们刚才肯定就在这附近。
      底下山脚处因为是小赵才踩过,所以脚印清晰,上面雪比较大,脚印已经被完全盖住,根本找不出她从哪滚落的。
      我朝看台枯枝茂密的地方大喊:麦子!麦子!你在哪里?!!
      不一会,远处传来我自己的回声,显得山里更加冷清。
      心里渐渐有些毛了。
      麦子,麦子,你千万别出什么事!你要出事,我,我……
      眼睛四处乱瞟,一条粉色围巾挂在不远的枯枝上。是我买给她的那条,上面兔子还在。围巾在看台底下,需要下去才能够到。
      我手抓着水泥板,脚慢慢往下放,身子尽量往下压,保持重心在下。在坡上蹲稳了,慢慢转过身子,一只手扶着一边枯枝,脚慢慢下移,滑一段,再滑一段,几下之后,到了围巾旁。
      拿过围巾,没错,是麦子的。
      喘口气,眼睛一点一点往过看,发现一边有人滑下去的痕迹,枯枝烂草倒了一地。看来,麦子是从这边掉下去的。
      瞅了瞅,很深,望不到头。我朝下面喊:“麦子,我是皓辰,你听到的话应上一声,我好救你上来!”
      没有人回答,耳边全是呼呼地风声,四周一片寂静。
      眼前突然浮现圣诞节那晚麦子站在机场高速护栏旁落寞的样子,心里堵得发慌。
      我将脖子上围巾取下来,和麦子那条绑在一块,形成一条绳子。再将一头绑在一段树枝上,慢慢往下滑。
      过了一会,围巾不够,我用力一扯将其扯断,继续绑在另外一段树枝。这样反复,一点一点往下走。
      身旁全是积雪,脚底不停打滑。
     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,手指冻得发麻,牙齿上下打磕,低头望下面,还没到底。我下去一段,便四处寻找,希望看到她安然无恙。
      但,老天就是跟我作对。
      我实在没底,这么高滚下去,到底会是什么样子?简直不敢想象,便只能拼命拼命往下移动。
      上面枯枝突然一声响,手里一空,拽着围巾脚底一滑,直接往下滚去。
      我抱着脑袋,身子不时碰到石块,撞得生疼,却也顾不上。
      滚了不到一分钟就停了下来,睁开眼睛一看,到了山底。除了被撞得青一块紫一块,倒是没流血。
      我勉励站起来环顾四周,喊:麦子!你到底在哪里啊?到底在哪里?!
      已经到了尽头,她如果真是从上面滚下来,就肯定在附近,不可能连应我一声都不应,除非:她昏迷了。对,肯定是,不然这么叫,她早该答应了。
      我拖着脚在雪地里奔走,一个不稳摔了下去,一件大衣映入视线。我闭上眼睛再睁开,它还在那里。
      视线突然有些模糊。我一下跳起,奔了过去。
      “麦子!麦子!”我不停拍她脸,触手冰凉。在鼻孔试了一下,微弱呼吸传来,一屁股坐在雪地里,惊出一身汗,心道:还好人没事。
      脸上有些脏乱。
      她慢慢睁开眼睛,轻声道:“田皓辰,你别碰我,我身上有伤,出血了,别碰血,听到没有。”
      我说你说什么傻话,人都成这样了,不碰你,怎么救你回去?说着就要将她背起。
      她一把将我推开,“说了别碰我,你怎么还碰。”
      “麦子,你到底怎么了?难不成摔糊涂了,你仔细瞧瞧我是谁?”
      她从雪地里摇摇晃晃爬起,“我知道你是皓辰。”
      “既然知道,为什么推开我,你是从上面滚下来的,谁知道身上有多少伤,会不会有脑震荡,要赶快去医院检查,懂不懂啊你!”
      “检查我自己会去做,而且我会点功夫,身体底子好,不会有什么大事,你只要别碰我就好。”她左右摇晃移步向前,走了没几步便摔在地上。
      我吼她:“你到底逞什么能?!恩?”二话不说,上前将她拦腰抱起,沿着山底小路往前走。
      记忆里,这是唯一一条通向盘山公路的路。
      麦子在我肩膀上挣扎,要我放她下来。我说你要真挣扎血就流的更多了。她听到这突然一怔,继而停止扭动。过了不久,感觉到她身体有些颤动。
      “怎么了?是不是很冷?”我问她。
      麦子没有答话。
      我说你等下,将她放下来,脱了西装外套,“那,赶紧穿上。”
      她摇头,“我不冷。”
      “嘴唇都青了,还说不冷,快点穿上,你们女生是不是一个个都很要强!”
      “你里面就剩羊毛衫,铁打的也挨不住。”
      我直接帮她套上,捏了她脸蛋一下,“总比你穿着晚礼服,连坎肩都不见了要强得多。”说完要继续抱她。
      她后退半步,叫我,“田皓辰。”
      “恩?”
      “你背着我,好吗?”
      我一愣,继而恍然大悟,“扛着的确不舒服,上来吧,我背你。”我半蹲下。
      麦子双手抱住我脖子,我将她背起,比刚才扛着轻松多了,便调笑道:“你现在体重似乎轻了很多。”
      她没说话,脑袋朝我靠了靠,手臂紧了紧。
      四周静悄悄,雪花洋洋洒洒地飘落。
      耳边只剩风声。
      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    作者有话要说:脑袋很沉重,似乎感冒了。
    望天,写了一夜,早上六点四十,要起床上学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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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[LV.7]常住居民III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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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發表於 2012-3-3 09:55:10 |只看該作者
    ☆、第十二章 雪中风景

      从山上滚下来,脑子里什么影像都没有。
      死亡不过是这世上最为简单的事情。
      但,无论如何,没有人愿意,就这样死去。
      
      ——麦子
      
      雪越来越大,一脚下去,半个裤腿淹没,山路越发看不清楚。麦子趴在我背上,能听到她微微的呼吸声,很是安静,似乎从她来到K市便是如此。
      不知过了多久,她略微摇了摇我肩膀,“田皓辰。”
      “恩?”我偏过头,“怎么了?是不是很疼?”
      她贴着我耳朵小声道:“没什么,就是想谢谢你。”
      “谢我?呵,不用,只要到了医院,你平平安安就好。还有小赵,他丫的!”
      麦子忙说:“不关他的事,是我自己没踩稳。”
      “他要不拉着你跑这边看雪景,怎么可能出这档子事,真是见了美女,连他丫祖坟都忘记姓什么了。”
      “呵呵。”
      麦子笑了。
      出了山,手机有了信号,麦子从我背上下来。
      我打电话给老刘,让他抽身过来送麦子去医院。老刘问我具体方位,我扫了一遍四周,没发现什么显眼标记,便说在盘山路路口,让他尽快赶来。
      刚挂,小赵电话又来。
      “哥,找到人没有?”声音战战兢兢。
      我看了一眼麦子,说:“小赵,你小子胆儿蛮大的嘛,恩?”
      小赵似乎慌了,“到底找到人没?你别吓我,我现在就在看台口,等着,这就下来。”
      “哈哈,这么紧张。”我笑出声。
      那边小赵一愣,继而冲着电话狂嚎:“田皓辰,你丫想死是不?!她人到底有没有事?!”
      大约半小时,一辆汽车从公路那边驶来,刚一停下,小赵从驾驶座下来,一看到路边的我俩,快步往这边跑。
      我刚想跟他絮叨,他直接走到麦子那,拉住麦子的手,“还好你没事,不然这辈子我饶不了自己。”听着似乎都掉了眼泪。
      我拽他肩膀,“喂,小子……”
      他一下将我手甩掉,继续跟麦子唠嗑。
      “呵。”我张了张嘴,“丫的,一个个都是见色忘友的主。”
      这时,汽车门又一次打开,竟然是穿着晚礼服的木鸣。
      我晃悠悠跑过去,“你怎么也来了?”嬉皮笑脸一只手搭她肩膀,“怎么?担心我了。”
      木鸣眼睛一斜,嘴角一动,便准备抬脚,那架势可谓真真了得。我赶紧放下手,苦闷道:“你什么时候也能温温柔柔的啊。”
      她没理我,也走到麦子跟前,“没事吧?”
      麦子摇头。
      小赵一旁插话,“衣服上都有血,怎么可能没事?”
      我问他见老刘了没有?
      小赵说没。
      这家伙,知道比小赵早还来得迟。我打电话过去,老刘先是一阵支唔,问我到底在哪?怎么他到了盘山路口找不到呢。
      我说他:“你到底在哪个路口?燕郊看雪台中间的那个?”
      “看雪台中间有盘山路吗?”他问得有些小心。
      我呼出一口气,差点爆粗口,“我说老刘,你把了那么多马子,哪个冬天不带个美女到看雪台这边罗曼一下,嗯?竟然连盘山路口都不知道,你丫对得起‘情圣’两个字么你?”
      老刘突然缄默,电话那边传来“呼呼”风声,我“喂”了两下,他电话直接挂掉。“搞什么?”我有些莫名其妙。
      回头招呼小赵,说不等老刘过来,咱们先送麦子去医院。
      小赵一听送麦子,屁颠屁颠,忙过去扶着麦子往车上走,那待遇估计他亲爹妈都没享受过。
      原本小赵开车,但他跟着麦子坐到后面,眼里除了美女哪还有我这个伤员,看都不看一眼,直接扔给我车钥匙,“开车吧。”我都有想把他直接五马分尸的冲动。
      木鸣忽然伸手从我手里拿过钥匙,“我来开。”直接坐进驾驶座,发动汽车。
      一路我和木鸣搭讪,她总共没说超出两句。倒是后面小赵,对着麦子一直唧唧歪歪问个不停,就差将人家家谱翻个底朝天。不过麦子性良,跟木鸣差不多,应该说比木鸣好一些,至少小赵在问话时她是保持蒙娜丽莎般的微笑,给人温暖。
      不久便到医院。
      还是小赵殷勤掺着麦子下车,我前面走,去外科挂号。
      麦子喊住我。
      我回头:“怎么了?”
      她扶着小赵一跛一跛过来,“你也检查一遍。”
      我摆手,“不需要,我又不是像你从那么高滚下来的。”
      她似乎很坚持,说:“要这样我也不检查。”
      我摊手,“这什么跟什么,我自己情况自己了解,什么事都没有嘛。”
      旁边木鸣出声,“好了,我去挂号,两个都检查。”说着往挂号口去。
      “喂,”我喊她,“我真没事,不用检查。”
      却听她对那工作人员道:“麻烦,两个外科。”
      拿了号,被木鸣半推半就跟着小赵麦子后面去见医生。
      三分钟不到,医生检查完毕,说:“你们俩先去验个血常规。”
      我欲哭无泪,又要扎针,不过好在不用被扎在屁股上。木鸣看我酱紫的样子突然笑了,人似乎生动很多,我不知不觉跟在她后面往门口走去。
      麦子说:“田皓辰你先过去,我去趟洗手间。”
      小赵忙道:“我陪你。”
      麦子:“不用。”
      我一手拉过小赵领子,将他拽到跟前,“人家女孩子去洗手间,你一大小伙凑什么热闹?”
      小赵恍然明了,“哦,那我在检验室等你,你自己小心点,有什么事打皓辰电话。”
      “行了,婆婆妈妈。”我继续一下将他拽出医生房间。
      前面木鸣刚转弯,我急急忙忙,小赵嘟囔:“哥,能不能别这么快?”
      我吼他一声:“你丫能不能别废话!”他一下禁声。
      正走着,看到一张熟脸,王舒,她不是应该在会场,怎么到了医院,还穿上护士服。我冲她打招呼:“嗨,王小姐。”她似乎没听到。
      小赵帮着喊了一声。王舒抬起头,看到我先是一愣,而后目光复杂。
      “你这是?”我疑问道。
      她右手拢了拢头发,继续将手抄在口袋,“医院人手不够,临时加班。”
      “哦,这样,老刘呢?他送你回来的?”我左右观看,寻找老刘身影,按常理他应该是躲在某个角落看美女。
      王舒没有立即回答,反而问我:“听说你女朋友滚下山,现在怎么样?人没事吧。”
      我还未出声,小赵答曰:“是女性朋友,还好人没事,谢谢关心。”伸手拽我衣服,拖着就走。我扭头对王舒挥手道别,说下次有时间叫上老刘一起聚聚。
      王舒突然叫我:“田先生!”
      我停下,“怎么了?”
      “哦,”她咬了咬嘴唇低下头,“那个,老刘似乎到盘山路口接你们了。”她说完转身朝走廊深处走去,背影给人有些落寞的感觉。
      小赵摇了摇我,“走啊。”
      “哦。”
      到了化验室玻璃窗口,木鸣竟然在里面,而且跟一个男医生相谈甚欢,笑容不断,很是熟络。
      我将单子递进去,另外一个医生让我挽袖子。看着那比拇指还粗的针管摇晃着过来,心里略微有些发慌,但不想在木鸣面前折了面子,咬着牙,眼睛撇到一边。耳边听到那男的对木鸣说:“你朋友?”
      木鸣点了点头。
      那男医生走到我旁边,“别害怕,放轻松,很快就好。”说着对拿针管的使个眼色,我就感觉胳膊上一疼,差点叫出声。
      木鸣突然笑出了声,我脸上微红,有些窘迫。那男医生顺势对木鸣说:“你朋友挺搞笑的。”
      我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句话充满讽刺,便要反驳,小赵一声“麦子”将我视线转移了过去。
      麦子慢慢移过来,“好了么?”
      我抽回胳膊,“刚好,轮到你了。”
      “我已经抽好了,在那边。”麦子指了指对面跟这边一模一样的窗口。
      原来,这家医院常规检查有两个。
      之后,我们又做了别的检查,尤其是拍片的时候,医生很仔细,意思就怕脑袋里有什么血块淤肿之类的。
      等待结果出来有些漫长,我和木鸣坐在一起,小赵和麦子坐在对面椅子上。小赵扭着头不断跟麦子唠嗑,不时说些有趣的笑话将其逗乐。
      转头看向木鸣,她头微侧,脑袋略低,似乎在想着什么。我撞她肩膀,“喂!想什么呢?”
      她抬起头,轻声道:“没什么。”
      “为我担心?”我眼睛望向左边楼梯口。
      “想得美你!”她矢口否认。
      我将她手握进手里,眼睛盯着她脸,一字一句道:“那些我都没做过,所以一定不会有事。”
      “可是……”木鸣有些犹豫。
      我顿了顿问她:“那些照片现在在哪?”木鸣看我眼神很疑惑,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问及照片在哪里。
      我说:“那些照片对我很重要,是一个我很在乎的人,为了她我可以堵上自己性命。”
      木鸣突然笑了,手挣了挣想离开,我握紧没有松,刚想说那是我妹妹小星的照片,木鸣开口了:“田皓辰,你放心,那些照片好好在警察局档案室里放着,没有我允许任何人无权翻阅。”她盯着我继续道:“现在,你可以放开了。”用力一挣,站起来,“我想没什么事就先走了,明天局里还有事要忙。”她顺便对小赵和麦子点点头打个招呼,意思要离开。
      我同样站起来,“我送你。”
      “不用。”她一口拒绝,“你陪着麦小姐,我不需要。”伸手递来车钥匙,“这是你的,我走了。”她转身朝楼梯口走去。
      我喊她:“木鸣!”她转头看我,我比划了一个打电话动作,“回到家给我打个电话。”她点了点头,便转弯消失不见。
      我一直站着,小赵嘲弄道:“行了,别看了,在看就成望美石了。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迂腐,女孩子说不送你就真个不送了。”
      我冲他挑眉,“你才真个行了,别有事没事学老刘当情圣。”
      麦子一旁说话,“我觉得小赵说得很对,女孩的心思很微妙,她说不让你送可能是反话。”小赵见麦子替他说话很是得意,一脸春光,似乎在告诉我:怎么样?
      正说着,化验室刚才那个医生叫我,“结果出来了,过来拿吧。”他递给我一张单子顺便问道:“你姓田吧。”
      “恩。”我点点头。
      他继续问:“那,请问你是木鸣的什么人?”
      我扯过单子一顿,上下打量他,“这个跟你有关系吗?”
      医生突然一笑,对我点点头,像是很满意,而后自顾自走进化验室。“真是有些无聊。”我抱怨着。
      麦子跛过来,看了看单子,说:“没事,一切都正常。”
      “自然正常,我压根就没怎么着嘛。”
      她点点头。
      之后,又去了外科室,医生说什么事都没有,让我们放心。他将麦子单独留下,帮她看脚到底扭到了哪。
      小赵和我在门口等着,他两只眼睛时不时往里面瞅瞅。我问他:“小子,是不是真喜欢上人家?”小赵一愣,摸着后脑勺对我嘿嘿傻笑,脸上竟出现红晕,可谓是天方夜谭。我拍他肩膀,“那,这种事情嘛,一定要主动出击,才能抱得美人归,懂了么?”他眼睛怔怔看我半天,“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是老刘附身呢?”
      我一下拍在他脑门。
      
    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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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☆、第十三章 兄弟之谈

      耳边听着俏皮话,自己不由也说了出来。
      原来,所谓幽默,是在游戏别人的同时,沉默了自己。
      
      ——麦子
      
      回去路上换我开车,先送小赵,到了地,他趴在车窗口跟麦子讲了好长时间,也不怕外面冷,冻他个身体麻木。临走之时又冲我挤眉弄眼。我摆摆手,意思知道了,不就是多在女孩子面前帮他说说好话。
      小赵一副得意之样,吹着口哨往家走去,我发动车子。
      不知不觉外面又下起雪花。
      剩我和麦子两人,她沉默不语,从后视镜看低着头。我有些内疚,原是带她看雪景,却因为小赵出了事,还好后果不严重。
      过了一会,我试探性问:“麦子,你有没有男朋友?”她一愣,抬起头。的确,男人突然问女士这种问题,而且还在一个单身,一个不明了的情况下,很奇怪。我笑道:“那个,其实是……”
      “是小赵叫你问的吧。”她打断我,眼睛瞅了过来。
      “呵,你知道了,”我将车速放慢,望着前方。过了一会,向后瞄她一眼,“你的意思呢?”
      她理了理额上刘海,“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?”
      我突然觉得有意思,她似乎第一次以这样轻松口吻同我开玩笑。顺着她我继续道:“真话怎样?假话又怎样?”
      她两只手抓着前面椅背,“真话就是我已经有了男朋友。”
      “有了?”我一怔,不知怎么心里有些搁拧,“那假话呢?”
      “假话,自然还是我有男朋友了。”她一本正经回答。我一下停住车子,转过头,笑了,“原来你是变相拒绝小赵,早说,吓得我一愣一愣。”
      她突然低头,手捂胸口,脸色略微苍白,喘了几下。
      “怎么了?”我赶忙问。
      麦子不答话,表情痛苦,额上冷汗,手指紧紧抓着椅背,感觉都要将其抓破。
      我有些慌神,“你坚持住,咱们这就去医院。”抬手一个大回旋,调转车头。
      麦子喊我:“田皓辰,我没事。”
      “你最好别说话。”
      “包里有药,你帮我拿出来。”她挣挣扎扎说出这几句。
      我立马停车,拉开车门下去坐到后车。她包放在一边,我拉开拉链一通寻找,“哪个?到底哪个?”
      她深吸一口气,继续喘道:“那两个都是。”我看到最底下两个白色塑料瓶,也没顾上看是什么,就放在麦子眼前,“是这些么?”
      她点头,接了过去,倒出几颗药片,塞进嘴里。
      我扶住她,“你到底怎么了?还是去医院瞧瞧比较稳妥。”
      半响,她缓过来,笑了笑,“没什么,就是有些哮喘,吃了药,好多了。”
      后面我没敢再跟她说话,将车开得很快,希望早点到家。而麦子也真像她说得那样吃了药什么事都没有。
      因为两人带伤的缘故,我向公司请了假。从超市买了好多东西塞进冰箱,打算这个礼拜就这样过去。
      我受伤不严重,不到两天身上酸痛全都消失。而麦子因为伤的是脚腕,时间比较久点,但也没大碍。
      木鸣那天后一直很忙,我打电话过去总是没人接,到她家楼下,好几天也没见楼上灯亮。害得我以为她跟我玩失踪,专门到局里找她。
      去的那天扑个空,值班警察告诉说她和一帮手下出外勤,似乎K市又有大案发生。
      刚准备离开,杨队从里面出来,看到我,脸上一阵不快,“你是不是想进局子?整天有事没事在警察局附近晃悠。”
      我瞅他一眼,“这又不是你家开的,是公家地方,凭什么我就不能来了?”
      杨队一声坏笑,上下打量我一会,“你小子就得瑟吧,我总有让你得瑟不出来的一天。”说完直接从我身边走过,狠狠撞了我肩膀一下,嘴里吐到,“妈的,神经病!”那表情仿佛我是垃圾一般。
      想激我,然后再冠上袭警罪名?我貌似还没那么傻。目送他指高气昂离开,心道:您大牌,请继续耍大牌。整张脸笑得特别灿烂。
      杨队看我笑呵呵不生气,眼眯到一块,闪过一丝狠厉。
      又过几天,麦子脚伤好的差不多,小赵带了水果来敲我家门。我刚打开,他整个人就冲进来,跟突击似地。毛毛躁躁将水果篮扔我怀里,一声“皓哥”就跑去和麦子聊天,不一会我就听到卧室里麦子的笑声。这小子,平时除了跟我说话放得开外,别的时间就是个木头,没想到哄起女孩子也一愣一愣的,忒有前途,跟老刘比,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风采。
      不知不觉,一个下午过去。
      小赵在这混了中饭,接着混晚饭,混完晚饭继续坐在沙发上,就跟自己屋里一样,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。
      我靠着他背后的沙发垫,频繁看表,“小赵,你看时间……”那个“不早”还没说出来,小赵的话题直接由现代跑到西汉,聊起汉帛,继而不久,又到古墓,说开古楼兰和埃及的防腐技术,接着又是玛雅文明。
      我左手抓在他肩膀,右手将他脑袋掰过来,“小子,快十二点了,你不觉得该走了么?”
      小赵面无表情,不到半秒,眼睛挤到一块,整张脸笑眯眯,对我大放光芒,“哥,这里我又不是没住过,你看天晚了,外面没个人影,要碰到坏人怎么办?”那语气好像他是一柔弱姑娘。
      “不行,”我拒绝的非常干脆,“没地给你睡。”
      “怎么会没有?”小赵拽住我上衣下摆,“这不沙发有嘛,我睡沙发好了,不跟你抢床。”整个人往上一跳,直接躺进沙发,怀里圈两个抱枕,嘴里喊着:舒服啊。
      “舒服你个头!”我将抱枕扯出来,指着大门,“赶紧出去,别让我说第二遍。”屋里大床早让给麦子,沙发成了临时地方,他要睡这,我睡哪去?
      麦子从椅子上站起来,“今晚你们俩睡床,我睡沙发,床比较宽,应该够两个人。”
      小赵听到这蹦起,一下子搂住我脖子,弄得我上下喘不过气,他连声道:“不用,不用,你进屋睡去。晚安,美女。”
      “可是,这里太小,你们两个……”麦子犹豫。
      “真够了,不信你问皓辰。”我嘴里支吾说不出话,他胳膊上下晃悠,我的头也跟着晃悠,小赵接着道:“看,他都同意了,快去睡吧。”
      麦子在小赵连番几次催促下进屋睡觉,而我感觉自己从脸到脖子整个红了,一拳砸在小赵腹部,脖子一松,赶紧喘气,边喘边骂:“你丫小子,为了美色,都干起谋杀的勾当。”
      小赵呵呵大笑,坐在地板靠着沙发,扔给我刚才掉下抱枕。
      我说:“怎么着?今晚发善心,沙发让我,你睡地板?”
      他仰头,“我有那么好心么?去冰箱拿两罐啤酒。”样子特欠揍。
      我站起来,手指他两下,“行,你小子等着。”打开冰箱,发现只有生啤,拿出一罐朝他晃悠,“生啤,成不?”小赵半眼没瞧,“成。”我直接甩给他一罐。他双手朝上接住,拉开盖子,喝上一口,表情有些痛苦。
      “喂!你这什么时候的啤酒?”他四下找生产日期。
      我过去坐在旁边,啤酒罐砸他脑门,“行了你,有的喝就不错,还挑三拣四。”
      “可这……”他将啤酒罐放在眼睛上方仔细研究,小心翼翼。
      我同样拉开酒罐,喝上一口,略苦之后带点甘甜,慢悠悠道:“放心,喝不死你。”同时在他酒罐上碰上一下。
      小赵也喝了一口,“死了找你哈。”
      “恩,找吧,”我答应着,有些心不在焉,“鬼魂来吧。”
      就这样有一招没一招的喝着酒、聊着天,聊着聊着就扯到麦子身上。小赵问我麦子哪人?干什么的?
      我白他一眼,“你今天都跟人聊了一下午,还没了解清楚?”
      “这不害怕问得厉害,吓跑了美女。”小赵打哈哈。我沉默,继续喝酒。他将酒从我手上拿下,“你到底是不是哥们?这正是你表现兄弟情义的时候。”
      我将酒罐拿回来,藏在胸前,像教书先生教课文一样对小赵说:“这不是告不告诉的问题,而是知道不知道的问题,懂不?”
      “骗谁啊,你怎么可能不知道?!”小赵一脸不信。
      “爱信不信。”我将喝光酒的罐子扔在桌几,仰头躺在沙发上。我叫他小赵,他“恩”了一声,“怎么了?”
      我将麦子原话复述给他,说完后语重心长道:“小子,看来这朵花你是没戏了。”
      小赵顿了顿,一副斗志昂扬,“什么叫有戏没戏,精诚所至金石为开,只要努力,石头都能开出花来。”他说完这句直接躺我腿上,不一会就传来鼾声,睡得特沉。我笑了笑,闭起眼睛,酝酿着如何跟周公下棋。
      我只是忘了说:石头,是从来不开花的;而开花的,都是花种子。
      
      一连几天,小赵赖到这不走。我轰了好几次,都以失败告终,说:“小赵,公司里的事你都忙完了?小心老刘炒你鱿鱼!”
      他满不在乎,“老刘自己最近都属缺勤状态,还管得上谁啊,况且,那些预算表之类的,该做的我都做完了。”他拍拍我肩膀,一副“我办事,你放心”的昂扬姿态。
      “老刘没去公司?”
      “反正没见人影,估计又被那些女朋友们缠住,非搞得精尽人亡不可。”
      我心里有些纳闷,这老刘到底搞什么名堂?说过的话纯当放屁,那姓王的护士难不成只是过客?他老刘又准备开始笑傲情场?
      盯着小赵,怎么想也想不明白,刚想开口。小赵往前挪了几步,摆手道:“别问我,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      我有些郁闷,“行,你不知道。我自个找老刘问个清楚去!”
      小赵侧身一闪,手臂一挥,眉开眼笑,“您老随便。”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。
      换了皮鞋,拿了大衣,准备出门。小赵在后面喊我。转头,我问:“怎么?想跟我一起出去?”他嗤鼻:“谁有事没事愿意跟个男的一起出去。”我有些恼怒,“那你想怎么着?有话就说,有屁快……”
      “得,”小赵打断我,“前面那句我接受,后面就算了。就是想问你,我能不能带麦子到远山道观去观光一下?”
      “远山道观?”我疑惑。
      “恩,对,就是K市南郊南山边。”
      “去那干什么?你要当道士?”我询问。
      小赵郁闷,“谁说去道观一定要当道士?现在都是精神文明高层时代,要讲究道法、悟性,多陶冶情操,懂不懂啊你!”
      还别说,除了“三字经”会背两三句,那什么易经、八卦还真是不懂。我对小赵说:“别问我能不能,人家姑娘同意了才行。好了,我走了,有什么事电话联系。如果今天真出去,保证她安全就成。”
      刚准备闭门,麦子从阳台浇花回来。看我要出去,问什么时候回来?我说不知道,有什么事跟小赵说,他对K市比我还熟悉。麦子点了点头,而后又喊等等。从衣架上拿了那条蓝色围巾递我手上,“外面风大。”
      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    作者有话要说:似乎每一个人都是俏皮中带些讽刺。
    呵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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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[LV.7]常住居民III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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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發表於 2012-3-3 10:01:05 |只看該作者
    ☆、第十四章 出乎意料

      远山道观跟想象中的道观有些不一样,但具体不同在哪,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。小赵说这里有类似于骊山唐明皇和杨贵妃爱情的皂荚树,大约千年历史。
      我抬头,好多个红色布条在树枝上迎风而动,似乎经历了岁月长河的洗涤。
      而这恰恰证明,总有能够长久留存下去的东西。
      
      ——麦子
      
      老刘这个人还真不好说,按照金庸小说所写人物,杨过与之最像,亦正亦邪,可他却偏偏没有人家杨过对待小龙女的专一深情。
      最近不知道是不是人品下限,一个个电话都打不通。拨了老刘两个手机号,一个是无人接听状态,一个是客服小姐甜美的嗓音。
      去了无夜酒吧,其门口竟然挂着暂停营业的招牌,差点以为自己瞎了眼走错道。往里面瞅上几眼,相熟的调酒师正拿着一块白锃锃抹布擦洗吧台,耳朵里塞着耳麦,嘴里哼着流行小调,一副陶然于山水之态。
      我推门进去,直达吧台,叫那小伙。奈何人家怡然自乐,半点不搭理我。实属无奈,食指戳他衣服,嘴里喊:“喂!看到老刘没有!”
      他压根没听到我说什么,依旧背对着我擦来擦去,嘴里声音越发高亢。
      喊了几声无效,我直接从左边走廊走进吧台里面,两手齐上,摘下他耳麦,对其大吼:“我说小子,有没有看到老刘?!”
      那家伙先是抖动两下,慢慢转过头,一看是我,松出一口气,嘴里嘟囔:“别有事没事搞这种名堂,早晚吓死人!”
      我说吓得就是你,你这是上班哪,还是听歌,小心告你老板。
      他直接捂住我嘴,“嘘!嘘!”我掰开他手,“‘嘘’鸟呢!闲话不说,老刘来过这没有?”
      他点了下头,又摇头。
      “你这到底是说他来了还是没来?麻烦清楚点,成不?!”
      调酒师从酒柜拿出一瓶葡萄酒使劲猛擦,眼睛瞥向中场舞池那边,有点小偷小摸神态。我原以为因老刘在那他才这副表情,往过一看,什么都没有,回头刚好瞧见调酒师一副安心下来的样子,有种被骗三百大洋的恼火之感,熊熊烈火在他身上激昂燃烧,如履八千亩大草原。
      调酒师赶忙放下手中瓶子,拿过抹布的手直接蹭我大衣,陪笑道:“皓哥,您先别生气。”
      我甩开他手,在旁边椅子坐下,“别给我上糖衣炮,我不是老刘他们,不兴这套。”
      “那是,今天来点什么?”他问。
      我指指门口牌子,“不是暂停了,怎么……?”他推给我一杯冰点,胳膊肘撑在吧台,“这不是熟人嘛。”
      “既然熟人,你也别跟我打马虎眼,老刘到底来了没?!”
      他这次没点头也没摇头,顿了两秒,道:“来了。”
      “在哪?”
      他摊摊手,再努努嘴,“又走了。”
      “靠,你这跟说不说有什么两样!”我差点炸毛,这哪跟哪。
      他娓娓道来,说老刘刚才的确在这,和酒吧老板喝了不到两杯,一人进来不知说些什么,他神色一变,整个人匆匆出去,不知去了哪里。
      老刘办事从来以稳重出名,这到底什么事能让他突然成了那样。我问调酒师:“他没说去哪?或者告诉他事的人去了哪?”调酒师连连摇头,说不知道。
      端起酒吧上冰点,我一口闷进嘴里,“谢了。”起身离开吧台。
      出了酒吧更不知道老刘人去哪,正考虑要到哪接着找,电话响了,是包工头强叔。
      我接通电话,“怎么了强叔?什么事?”
      强叔直接一个霹雳炸弹给我甩了过来,“小辰,赶紧来工地,打起来了,老刘跟质检工程员打起来了。”
      什么?我脑袋嗡嗡作响,跟质检员打起来?这还了得,跑上公路拦住一辆出租车,目标直抵施工现场。
      工地附近还没开发,仅有一条水泥路也是坑坑洼洼的,到里面因为物料占道变得狭窄,车开不进去,司机嘟嘟囔囔。我说:“师傅,得了,就在这下车。”翻开皮包,就两张老人头,取了一张递给他,“师傅麻烦快点,我赶时间。”也不知道那边现在什么情形,按老刘性子,不鸣则已,一鸣铁定天下震惊。
      司机捣鼓半天,回答一个让我想拍死所有一切生物的答案:没零钱。我心道:你丫讹诈谁啊!
      “那怎么办?”我问。
      司机顿了顿,“这样吧,咱不能占你便宜不是,继续坐着,前面有家小卖部,开车过去导了钱给你!”两只眼睛滴溜个不停。他丫是算准我现在赶时间是吧。
      脑里确实有直接走人,一百块算个屁的想法,可那只能是像老刘那种人才可能做的潇洒动作,我丫就只能过过干瘾。
      转头问司机,“你手里多少零钱?”声音有些冷酷,倒将司机吓了一大跳。他手里露出一张黄票子,“就二十。”我一把扯过票子,“行,另外二十下次给我。”推门下车,直往前跑。
      过了十来分钟,看到前方搭的几个简易棚子,但附近却一个人也没有。打电话给强叔说我到了,你们在哪?
      强叔声音听起来不对劲,感觉像鸭叫,他说:“你看到工地最高的建筑了吧,我们就在那下面。”
      我右手握电话眼睛四处打量,最高建筑?最高建筑。周围看了两遍,愣是没发现什么最高建筑。继续问强叔:“你说得那个最高建筑到底长什么样?”
      “就是……”强叔刚说半句不知被什么打断,电话突然成了盲音。看来情况忒是不妙。
      越过尘土壕沟,边走边张望。附近最高建筑仅是不远三百米处的一栋废弃居民楼,还塌了半边,实在谈不上强叔所说的最高。但目前为止,眼睛所能看到的只是它而已。
      三两步跑到楼底下,还是一个人都没有,却隐约听到杂七杂八的嚷嚷声,似乎很多人。等到转了一圈,绕过楼房,终于看到强叔所说的最高建筑——水塔,虽然是即将拆迁的。水塔旁边是我们公司盖好的四十八层大楼。嚷嚷声正是从那边传来,人影密密麻麻挤在一块,远远看去,黑压压的像蝙蝠,起码叠了三层。
      我奋力在人群中寻找老刘和强叔身影,奈何挤了半天,仍在原地,一点成效没有,嘴里喊的名字也被人声淹没下去。
      忽然人群分成两派,左右各一方,左边前头老刘竟然拿了一根几米长的铁棍想要摆脱工人,嘴里嚷着:都他妈给老子滚开,今天我非整死他不可。要质检费,行啊,到阴曹地府要去!
      旁边一个个手里拉得更紧,半点不敢放松,一直劝:好好说,好好说,咱文明人不是,坐下好好说。
      右边最前头那个,也就质检员,整个人忒是狼狈,安全帽半耷在脑门上,脸角於青,看来之前被老刘修理的很惨。他咋咋呼呼:刘方凯,我告诉你,你这是谋杀,我要到法院告你!
      原本老刘折腾这么久有些累,想先歇会,动作幅度稍微慢下来,这一听,人立马炸毛,跟手里握了两把冲锋枪似得,一副凶神恶煞。“告我!”老刘一棍子过去,被两边工人扯住不能动弹,又抡右手拳头,想给其狠狠一击,再次被工人挡下来。气得老刘直喊:你们这些吃里爬外的,这个月工资都不想要了,恩!!!
      旁边人没一个松手的,也对,要是放任老刘打了公务员,别说这个月工资没有,就这工作还有没有、这公司还存不存在都成问题。老刘被扯到一边喘着粗气,我一下从人群中看到强叔,他正在地上摸索着什么。蹲他旁边,我问:“丢什么东西了?”
      强叔半眯着眼瞅我,“你是?”眼睛度数貌似又上一层。我将他眼镜捡起放他手上,“我,皓辰。”说完扶他起来。
      过了年,强叔估摸就六十,头发白了一大截,却不喜染发,说那是自欺欺人。这几年,一直是他帮老刘打理工地事宜,为人圆滑,让老刘没有后顾之忧,安心管理公司,算得一朝元老。强叔没儿子,而我们这些个年轻人也都实心实地当他老爸一样。一般说来,他的话只要出得了口,都能占上半边。今天不知老刘耍哪门子酒疯,弄得强叔这八面玲珑之人都要给我打电话求救。
      从强叔口中得知事起缘由。质检员来工地检查质量,检查完毕后说一切OK,在回去时却问老刘要一口费,俗称红包。按理这都成了惯性,就像拿回扣那么简单。然而,平时以大局为重的老刘抽风了。不给也罢,竟直接跟人家扛起,这不,在这么多兄弟面前展现了他爷们一面,拿着铁棍子追着质检员打。
      这时,老刘似乎清醒过来,喘着气,手臂抖动,让那些工人放开。我扶着强叔到他跟前,“怎么了你?!吃炸药了?!”
      老刘一看是我,沉默半会,“你不是受伤在家,怎么也跑到这了。”
      强叔一边道:“是我让来的,你看看你,刚才都成什么样!有这么做事的么?”老刘不说话。
      质检员又开始叫嚣,旁边人吓得赶紧又抓住老刘胳膊,害怕他牛脾气上来,六亲不认,做出二愣子事情。强叔上前赶紧给质检员陪好话。老刘似乎平静许多,冲抓他的那几个工人说:“行了,放开。”
      工人犹犹豫豫,想放又不敢放。老刘一个眼神瞪过去,几人一颤,松开手。
  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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